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掌勺小秀女 | 上頁 下頁
四十八


  她粉臉驀地漲紅,「阿沙華去江南了,我在京城太無聊,所以要去找他。」

  孟樂雅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愣愣看著那個俏丫鬟在殷如秀的東指西指下,動作迅速咻咻咻的搜括不少點心,綁了個大包包就往肩上一背,輕鬆利落。

  「那將軍府那邊?」她怔忡的目光回到殷如秀身上。

  她吐吐舌頭,大方笑著招認,「我是偷跑的,不管,我就是要去找他,你放心,我那隨身丫鬟是武功高手,三十個也撂不倒她,我走了!」來個離別大熊抱,殷如秀笑眯眯的揮手走人。

  孟樂雅突然羡慕起這個來去匆匆的女漢子,勇敢追愛。

  ▼第十章 圈套一個接一個

  秋意漸濃,京城景致在樹葉中轉黃轉紅,落葉飄落滿地,添上幾抹蕭颯,天氣變得更冷,人們的衣著也跟著添厚,顏色不若夏日繽紛,天灰灰,景致也灰灰。

  獨立別院的桂花樹開得正濃,風一吹,馥鬱香氣隨風吹送。

  偌大書房內置了兩個小爐,暖烘烘的,孟樂雅坐在案前,一筆一筆的寫著竹簽,寫著寫著,心卻定不下來,她放下狼毫,往後靠在椅背,打量這間雅致又能讓人平靜的書房。

  毫無疑問的,這也是傅言欽的手筆。

  書房的門上方掛個匾額,「聽雨軒」三個大字,龍飛鳳舞,也是他的字吧。

  她坐在這裡望出去,視野開闊,假山流水,層層的楓紅襯著黃綠,再前方的紅瓦亭台,盤槐一株……

  她收回目光,抬頭看著上方,聽姚光說上方屋瓦的瓦愣是名匠所出,不管大雨小雨打在屋頂上,叮叮咚咚、淅淅瀝瀝的像樂曲,不會讓人心煩,反而有一種置於大自然獨立的平靜。

  她等著第一場雨下來,但老天爺從她住進來至今,只下過幾場濛濛細雨。

  書房裡處處都可見用心,每一物件都是精品,但低調不張揚,符合她的個性。

  他對她真的是那方面的心思嗎?不只是朋友?她不確定,即使她被偷走的心還在他身上,入宮的生活與她想要的生活背道而馳,她仍不敢勇敢去愛。

  她想與她的夫君一生一世一雙人,像巫嬤嬤與老太監相守相伴到老,即使傅言欽僅要一妻,但他對內有太后,對外有朝臣,不可能容許的,屆時,宮中美女如雲,就算他的心守得住,卻不能只生她的孩子,宮中會有多少嫡庶子女?

  宮鬥比宅鬥更血腥,她害怕,替自己害怕,也替未出生的子女害怕,她腦海中出現多年前在二手雜書鋪陰暗處,那個滿身補丁的小乞兒……

  她揉揉發疼的額際,像是意識到什麼動靜,她看向門口,就見原本在窗前做女紅的秋瑾跟夏荷靜靜的退出屋外。

  她眨眨眼,不意外的,看到傅言欽罩了一件黑色披風跨進屋內,男人的眸光如瀲瀧波光,引人非常,她連忙站起身來,看著幾個大步就來到面前的男人,他一邊拉下披風隨手落在幾案,裡頭一襲黑色八寶雲紋袍服襯得他俊美非凡。

  「今天怎麼沒去廚房?」他問。

  她搖搖頭,看著桌上,上面有許多竹簽,是預備做幸運餅乾的。

  傅言欽看看他為她佈置的雅致書房,再看著為他端上一杯茶的粉衣女子,滿意的笑了。

  他不知道她已愈來愈習慣他的到來,愈來愈習慣與他相處,但她知道他是勤政的帝王,天天上朝,與她最親密的弟弟相處,又要來這裡見她,因此,晚上就得熬夜挑燈看奏摺,這些都是姚光私下告訴她的,希望她能待他家主子爺好一些。

  「我偷偷的、大膽的跟孟三姑娘您說啊,皇上身邊一直沒有知心人,太后雖是母親,但後宮事多,又是經歷一場腥風血雨才站上位,皇上孝順,什麼事都不往太後跟前提,皇上身邊只有奴才一人,難過、生氣、煩惱都是皇上自己承擔,奴才不過是個閹人,雖三生有幸能在皇上身旁伺候,總不及一個姑娘家貼心是不?奴才真真是心疼皇上啊,嗚……」

  她想到姚光說到動情處不由淚如雨下,心也難受,因此看著這個俊美如天仙的今上,也覺得心疼,「皇上國事都操心不完,實在不該將時間放在磊兒跟我身上——」

  「為何不該?」他笑著打斷她的話,見她曝嚅不語,他又說:「我與你們非親非故?」

  她想點頭但又不好點頭,她跟他算是朋友,不,是遠比朋友更好的知己。

  「樂樂難道還不懂我的心?我在乎你,而孟磊是你唯一在乎的親人,我想讓你在乎的那個人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他深情告白,她之於他,是刻骨銘心的眷戀,是誰也無法取代的。

  她眼泛淚光,這一席話太甜太紮心,比她做過的任何成功的、失敗的點心都還要甜,但明明那麼的甜,到了心裡卻酸了、澀了,「不能的,不能的……」

  「為什麼不能?」他想也沒想的就反問。

  她要怎麼說?而且,為什麼是她!在他身邊想邀寵、想為他分憂解愁的女子還會少嗎?她的身分,她的才情實在配不上啊。

  他終究還是為難了她?也是,她與那些貪圖富貴權勢的女子不同,站在他身邊都避之唯恐不及,然而他實在放不開手,一個心心念念放在心上許久的女子,他不知道還能怎麼做才可以讓她愛上自己?還是,讓姚光再派多些人到百姓間探探那些情深意切的夫妻如何走在一起?他想到道裡,伸手揉揉眉心,有些疲憊。

  「不舒服嗎?」

  傅言欽看著她眉宇間的憂心,心頭不由得一軟,「頭疼。」

  「我替你揉揉。」她脫口而出。

  他微微一笑,「那就有勞了。」他很自然的在軟榻上躺下來,她站著有點無措,自己怎麼說那麼快呢……

  「樂樂?」他的表情看來好無辜,含笑帶怨的,讓她的心都揪成一團。

  好吧,就是好友啊,她走到他身後,拿把椅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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