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飛機(12)_陽光晴子

十二

　　出乎意外的，昨晚載她回來的黑色積架竟又停在原位，而幾個好奇的鄰居正東瞧西瞧的想看清楚黑漆抹烏的車窗玻璃裡坐的是哪號人物。

　　她遲疑著要不要上前，不過，坐在駕駛座的金霽東已經看到她了，他伸長手臂，替她打開車門，「進來。」

　　「好。尷尬的跟那些老鄰居點個頭，她連忙坐進去，邊將安全帶扣好，邊看著他將車子開出巷口，「你怎麼會來？」

　　「奶奶昨晚打電話要我來接你，反正你不知道地方，也會到我的別墅來找我。」他可不想再被那吵人的叮咚聲喚醒。

　　所以，他就乾脆過來等？「嗯，可我只跟餐館請兩個小時，夠吧？」

　　「今天應該夠，明天就很難說。」這純粹是經驗談。

　　「明天還去啊？！」她難以置信。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看了後座一眼，「你的早餐在後面，我要是你，我會趁這個時間趕快吃。」這是良心建議。

　　聽起來挺可怕的，心裡愈來愈忐忑，有種想落跑的衝動，但她什麼也沒做，從後座把那份看來相當豐盛的早餐拿到前座，鮭魚蔬菜三明治、熱咖啡，她一下子就浙瀝呼嚕的全吞下肚去。

　　看著她不到十分鐘就把早餐吃得清潔溜溜，他眉頭微皺，「你吃太快，不好消化的。」

　　「你不是要我快？」這人怎麼這麼囉唆啊！

　　「我第一次看到有女人在我面前囫園吞棗！」毫不在乎形象的狂吃！

　　想也是，怕嚇壞你這大帥哥嘛！她撇撇嘴角，「如果接下來幾天，我們都會一起用餐，那你最好習慣，我吃東西本來就快，因為沒有太多時間可以花在這上頭。」她突地想到昨晚那些太過精緻，而且一隻大盤子才裝那麼一小口菜的創意料理，「不過，昨晚那種菜啊，任何人都可以跟我吃得一樣快！」

　　「看來那一套一萬元的枓理，你吃得很不屑。

　　「一、一萬元？！」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開、開玩笑吧？花了一萬元，吃到肚子裡還只是八分飽而已，那去吃一六八元的火鍋吃到飽可以吃幾餐啊！太浪費了嘛！

　　看到她瞠目結舌，他竟忍俊不住，而她，卻愣住了，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呢！「你笑起來很好看。」

　　那剛毅的臉部線條全都變得好柔和，再加上他原本就長得俊美，一身開襟的黑色襯衫把他的古銅色肌膚襯得發亮，讓他看來更是魅惑無比。

　　但她這一說，他臉上的笑容立即消逝。

　　只是，他有多久沒笑了？印象所及是上回大學同窗好友藍雍堯跟謝晏茵的婚禮上，可那已是幾個月前的事，算算時間，晏茵應該也快要生了……

　　思緒百轉間，他開車來到奶奶位在淡水的白雲別莊，按下手中的遙控器後，銅制大門自動敞開，他開車進去，看到坐在他身邊的若薇已經瞪大眼看著這楝像有著歐式城堡、人工湖、草地、林蔭大道等占地千坪的豪華別莊。

　　「這是你奶奶的房子？！」她昨舌不已。這應該只能在風景明信片上才看得到吧？

　　「嗯，不過，你沒有時間參觀。」

　　「為什麼？」

　　他沒有回答她，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當年奶奶在為辨依做特訓時，也許因為采依一向就是個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人，所以，當壞他雖心疼不舍，可卻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她挑戰不了的事，她是如此好強不需要他涉入，但童若薇，看似纖細又堅強，還有種他無法解釋的微妙感覺，總讓他不由自主的替她擔心起來……

　　他們下車時，一身運動服打扮的金舒紋麗已經走出來，看到若薇，她馬上要對她今天的晚到訓話，但金霽東卻搶先把話挑明瞭，「我跟若薇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我聽你的話，把她送過來，純粹是想省事。

　　「反正奶奶日子過得就是太閑了，所以，我付薪水給若薇，她的工作就是陪你，奶奶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意思是，她要胡鬧，他就找個人陪她玩玩？是暗指她跟個小娃兒一樣幼稚，哼！「那我要她陪你上床，她做不做？」金舒紋麗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我當然不做！」若薇邊答邊瞪金霽東一眼。她愈想愈不對，他只是去看看她媽咪就行了，可她卻要來應付這個說話犀利的老太婆，這種交易怎麼劃得來！

　　除非，「你真的要付我薪水？！」那她當然可以考慮，不過，上床是絕對不行的！

　　看她完全還在狀況外，根本沒在應付他奶奶，他抿緊了薄唇，突地扣住她的臂膀，粗魯的將她拉到另一邊，冷聲的提醒她，「還記得我們之間的交易嗎？」

　　「記得，但沒有這一段啊！」她硬是扯回自己的手臂。痛呢！

　　「是沒有，因為你拒絕我的『提議』，」想到她已設定包養她的人，他還是頗為不快，「而我把話挑明瞭說，完全是不希望奶奶以為你和我之間有什麼，還是你其實是想讓她以為我們之間有什麼？」

　　「當然不是！

　　「那就好，所以我把我們的關係說成勞資關係，還有疑問嗎？」

　　哪敢有？話全被他說完了！她悶悶的道：「沒有。」

　　金舒紋麗走過來，不悅的看看一臉緊繃的孫子，再看看小臉蛋也臭臭的若薇，「我討厭你們現在的神色，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在談戀愛。」

　　「我們本來就沒有！」兩人異口同聲，而且都帶了點火氣，沒想到，金舒紋麗反而笑了，「這麼有默契，還說沒有？」

　　她呵呵笑著，又道：「反正你們要怎麼編劇情來蒙我這老太婆都隨便，但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所以，」她對著要接受集訓的若薇先展開訓話，「你今天報到的動作太慢了，所以我要把話說清楚，接下來，你要是沒有做到隨傳隨到，那我就派人一天二十四小時的跟著你，替我孫子守著你。」

　　金霽東神情一凜。他早該知道跟奶奶說什都是廢話！

　　金舒紋麗自然看到他的表情更臭了，「我知道，你不要我緊迫盯人，但杜辨依就是我緊迫訂人才……」

　　他敏銳一問：「才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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