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私藏杏林妻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高偉倫一臉驚喜,臉上的激動難以抑制,「是……不是,王爺謬贊了,那只是大家抬舉,論才情,無人能比得過王爺的驚世大才,王爺的才情才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在這勳貴遍地的京城,高偉倫一直沒什麼機會參加這種王孫貴族聚集的詩會,但每每有好的詩詞傳出時他也會品味一二,對潘威霖的才氣更是贊佩,但此刻,在外人眼中這近狗腿的言行,立即引來周遭人譏諷的眼神,偏生他絲毫不覺。

  潘威霖是怎麼看怎麼嫌棄,但表面上仍是一派謙謙君子,寒暄幾句後,他沒有特別抬舉高偉倫,點個頭就與旁邊的友人聊天。

  之後開始吟詩作畫,潘威霖看似悠閒,但其實豎直了耳朵聽高偉倫華而不實的高論。能到這種場合,怎能不好好表現?高偉倫高談闊論,畢竟是舉人,肚裡有墨水,引經據典,還是得到不少讚賞的目光。

  但看在潘威霖眼裡,除了英俊白皙的外貌能勉強入眼,才氣不過中庸,做的詩中規中矩,整個人毫無出挑之處,那個笨女人竟連反抗都沒有,就把自己的一生賠給這個庸人。

  既然該看的人看到了,他也懶得應付其他人,便先行離開,讓一些準備詩詞才華想在他面前露面的男女都失望了。

  片刻之後,潘威霖回到淩陽王府,行經聽雨閣時腳步一頓,想起了那日在畫舫上,他的發與俞采薇隨風揚起的發打在一起,又想起龍鳳喜燭下,結髮之禮……

  他抿抿唇,腳一抬,還是回到清風院,坐在臨湖水榭,他讓小順子去取來玉簫。

  小順子一愣,雖說主子琴棋書畫樣樣精,吹簫功力也上乘,但通常是心情不好才會吹上一兩曲……

  小順子很快去而複返,潘威霖接過玉簫,頓了一下,「請俞姑娘過來。」

  果然是她的事,小順子聽著吩咐去了。

  潘威霖雙手微托玉簫,眼瞼半垂,簫聲響起,悠揚婉轉。

  俞采薇過來時,就見潘威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一管玉簫,菱唇微啟,當微風拂來,幾朵落花飄落,眼下這副好風景也不由得讓她停下腳步,都恍神了。

  潘威霖吹完簫,回到亭台坐下來,示意她也坐下,小順子上前為兩人各倒上一杯茶,再退到一旁。

  潘威霖喝了口茶潤潤唇,直視著坐在對面的俞采薇,想到那個徒有其表又無內涵的高偉倫,他依舊無法平息高漲的怒火。

  「本王聽蔣太醫說,你是為了未婚夫的前程才來淩陽王府的?本王想,若是屬實,世子上輩子做的善事肯定不少,這一世才可以靠女人謀大好前程。」他語出譏諷。

  俞采薇並不明白師父為什麼將這麼隱私的事告知他,更不明白他瞳孔裡熊熊怒火所為何來,但她知道,她若不回答,這霸道王爺就不會讓她走。

  「雖說醫者仁心,但王爺早就明白,能近身醫治王爺身上奇毒的大夫原就各有所圖,既是如此,采薇所圖為何?王爺何必為此大動肝火?」她平靜地說道。

  潘威霖被這話一噎,是啊,但他心情就是不舒坦,「你喜歡他?」光問,他就覺得胸口悶。

  她蹙眉回道:「這是民女的私事。」

  「本王今日見到他了,那男人根本配不上你。」他滿口不屑,只差沒丟出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粗俗話而已。

  她聽得一愣,下意識就脫口而出,「王爺是特別去看他的嗎?」話一出口,她便覺得臊,她在說什麼?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他怎麼會在乎她的事?

  「那當然,你是本王的人,本王當然得替你看看,總之,你值得更好的人,雖說人心隔肚皮,但那傢伙一看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不必特意挑剔他,看他翰林院的考評中庸,代表就是個廢物俗人,還妄想攀附權貴、平步青雲,在朝中佔有一席之地,可笑!」他表情極為鄙夷,「真正的男子該封妻蔭子,他躲在女子裙下,這種窩囊廢你也要?」

  潘威霖完全發揮毒舌功夫,高偉倫被批評得一無是處,但瞧瞧當事人平靜無波的眸子……

  俞采薇其實還震驚他特別去看高偉倫這事上,為什麼呢?

  她的心怦怦狂跳,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微妙悸動,有點甜,卻又湧上更多的苦……

  沒錯,知道原因又如何?她這一生,早已不是她能主宰的,這一想,她原本波動的心湖又靜止了。

  潘威霖一雙黑沉沉的眼慢慢竄出火花,敢情他說的不是她的婚事,她可是當事人!所以是他窮無聊、白操心,吃飽撐著多管閒事?

  清雅俊麗的王爺臉色黑得都快能滴出墨汁了,「俞采薇,我沒想到你是個懦夫。」他是真的生氣。

  「滴水之恩該湧泉以報,再者,民女身分卑微,不值得王爺將時間浪費在民女身上。」

  她不是不領情,但她承了外祖母的恩情就該報答。

  知道她就是個死腦筋,所以潘威霖這才善心大發,想替她掌掌眼,也算是看她這麼盡責治療他的分上,沒想到反倒是自己多事了!

  「好,很好,那麼為了你的未婚夫的光明前程,你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把本王身上的毒拔得一乾二淨!」他的冷靜已經蕩然無存,深邃黑眸顯示著他有多惱火。

  這一日,醫病關係是不歡而散。

  接下來的日子,潘威霖情緒很怪,像個悶葫蘆,不說話,那雙不見任何波瀾的黑眸無視她的存在。

  另一方面,他卻強勢干預她手頭上的活兒,三日一回藥浴的藥湯有專人熬煮,每日飲用的藥方也是有人負責煎藥,兩邊的人都是她親手教授的。

  梁森會挑人,找的都是伶俐聰慧的奴僕,她連續盯了幾日,見他們都上手了才安心,又日日為潘威霖把脈,確認沒有人暗中做手腳,才全然放手去做鑽研解藥的事,但最令她慶倖的是,潘威霖對該吃的藥及藥膳、藥浴的治療都相當配合,沒再刻意刁難。

  她卻不知道,潘威霖頭一回如此積極配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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