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私藏杏林妻 | 上頁 下頁
二十四


  他身上的單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精緻的鎖骨、削瘦的胸膛,但儘管如此,異常慘白的臉色仍有著病態的風情,尤其大圓窗上的竹簾高高卷起,外頭的陽光灑落在他的眉眼,將那張臉照出幾分絕美的光暈。

  銀杏就算討厭他一直折騰主子,見這驚豔一幕,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俞采薇沒回話,只是又坐上床沿把脈。

  他的目光落在她左手的兩根手指頭,上麵包了白紗,“聽說我咬了你的手指。”

  “沒事,毒性雖然發作了,但這些日子的辛苦沒有白費,脈象反而比過去都還要好。”她再觀看他的氣色,“還是再養幾天,之後再繼續藥浴。”

  “你是大夫你說了算,不過,本王想看看你的傷。”

  “真的沒事……”她話還沒說完,他突然一把扣住她的左手,她下意識要掙脫,他反而將她抓得更緊,接著,另一手就扯下她手指上礙眼的白紗布,動作粗魯得還扯到傷口,令她柳眉一皺,急忙咽下到口的痛呼聲。

  “很痛?”他皺眉問,看著那白皙手指上深紅微腫的傷口,濃濃愧疚與不舍瞬間湧上心頭,傷口咬得頗深,可見他當時痛到早已沒了理智。

  “沒有,可以放開民女的手了嗎?”他的手捉得太緊,她很不自在。

  他這才鬆開她的手,握拳咳了一聲,再看小順子一眼,“下回……若再有那樣的情況發生,記得讓小順子喂藥。”他不想同樣的事發生第二回。

  “好。”這事沒有糾結的必要,她立刻答應。

  此時,小順子已捧著微溫冒煙的藥碗上前,看看自己的手指,嘴角抽了抽,想看看哪兩根手指較粗就用哪根手指喂藥。

  他微彎腰杆,小心翼翼的舉著湯匙來到主子唇邊,卻沒想到被主子嫌棄了。

  “我自己來。”說罷,潘威霖一手拿過湯碗,一口就仰頭喝完。

  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就像守得像鐵桶似的清風院,出遊三天的郭欣也知道丈夫又毒發了,到清風院哭哭啼啼的,又自責又道歉。

  潘威霖的臉慘白得跟鬼沒兩樣,還得對郭欣又哄又安撫,也刷新了俞采薇對他寵妻的另一面認知。

  “這是妻子嗎,是祖宗吧?”銀杏私下偷偷這麼嘟曦著。

  俞采薇不做評論,但潘威霖貴為皇子、王爺,身心皆受奇毒折磨,護弟魔人的雍華帝卻賜給他一名單純到近似無知的妻子,她真心無法理解。

  同一天下午,銀杏口中與祖宗無異的淩陽王妃就親臨了聽雨閣。

  時值春末,空氣中已帶著入夏的炎熱,俞采薇坐在書房內,正琢磨如何治療奇毒,書桌上字跡潦草的寫了好幾張藥方。

  主僕倆對天真王妃的到來互看一眼,表示無力。

  郭欣那雙純稚大眼直勾勾的看著俞采薇,“請你老實跟我說,王爺的毒發作,跟幾天前被美人兒氣的那回有關嗎?若是有,就是我的罪過了,我不該將那些美人兒帶回來的,我成了甩手掌櫃,卻害了王爺。”說著,她眼眶又泛紅。

  俞采薇見王妃已如此自責,若是知道美人兒還用春藥這等下作手段……她決定隱瞞不說,“兩者並無關係,王妃不必自責。”

  聞言,郭欣大大松了口氣,隨即又難過拭淚,“可是,要到什麼時候才是盡頭,我的王爺真的太苦了,嗚嗚嗚……”

  俞采薇抿唇,世人都說淩陽王妃天真純良,但這種天真純良著實讓人心累。

  翌日,皇宮裡那位也得知消息,派了總管太監到王府,還賜下一大堆奇珍藥材,以及一些警告的話。

  “陛下特別吩咐,俞姑娘定要好好盡力,切不可有半點疏忽。”倪寬學著天子的口吻,肅然的說著。

  俞采薇跪在地上,低頭應是。

  倪寬再向床榻上的潘威霖說了些關切的話,又提及皇上日理萬機,偶感風寒,若非太醫勸著,傳染給王爺更加不妥,才沒有親自過來探望云云。

  “皇兄國事繁忙卻還牽掛著本王,是本王的不是,本王這裡多人伺候著,不必擔心,還請公公多叮囑皇兄,別為了國事廢寢忘食,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老奴定會傳達。”

  倪寬隨即離開,屋內同時陷入一片安靜中。

  床上的男人帶著病態的美,也有疲色,但仍注意到俞采薇神情上的凝重。

  “怕了?帝王的恩寵與怒火都不好受,不過本王會護住你的,不用擔心。”

  俞采薇看著他,對此次不尋常的毒發欲言又止,只是在沒有證據前,生性謹慎的她還是咽下了。

  這一夜,王府一處偏僻花園,漆黑的亭台內,一隻燈籠在夜風中搖曳,光忽明忽暗,看不清面容的一男一女低聲交談。

  半晌,高大黑影離開亭台,另一個嬌小身影獨自待了一會兒,這才提起燈籠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半個月過後,潘威霖又變回俊美絕倫、風姿過人的淩陽王,奇毒就是奇毒,鬧過一回便安生一段時日,補湯藥水滋潤十幾日,養眼的絕世美男子便回來了。

  在病痛之前,身分再尊貴的王爺也只能逆來順受,該喝的藥湯仰頭就喝了,這劑藥湯有多苦,俞采薇很清楚,但那張俊美臉上沒一絲變化,彷佛喝的是茶水。

  心裡起了一絲憐憫,她想起曾跟師父討論過的藥膳,也想到第一次為他做的養生藥湯可能被倒掉的下場。

  另外,她反覆查閱醫毒古書,已經確信,脈象在不到一日就有那麼大的變化,絕對是直接進入身體才有可能,加之她也仔細問過,潘威霖當日心情並無大喜大怒,也未外出,待過的主屋、書房甚至寢室也與平時相同,並未出現什麼特殊氣味或物品。

  慢性毒要完全拔除本就不易,按理,經過這些時日的治療調養,脈象應該有所改變,但這一日日把脈,她卻發現累積的毒素相同,好像她減一分毒,就有人又加了一分毒進來。

  這毒是狡猾,但沒有到無中生有的地步,所以,確實有人日日下了微量的毒,但是誰如此可惡?

  或許是她的神情太凝重,潘威霖曾敏銳的開口問:“你在懷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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