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私藏杏林妻 | 上頁 下頁


  淩陽王自己訂了規則,醫治他以三個月為一期,得入住王府,若有進展,還有下一個三個月,以此類推。

  銀杏是超級八卦通,聽到這裡,忍不住道:「這是讓姑娘住進淩陽王府三個月給王爺治病,但……這好嗎?」

  主子跟表少爺有婚約,若近身治療淩陽王的事讓表少爺知道了,這婚還能成嗎?雖然她也不喜歡表少爺,但這娃娃親可是老夫人訂下的。

  蔣老太醫沒否認,看著徒兒說:「老夫人答應了,但她尊重你的意見,所以你好好想想,三日後再給為師答案。」

  「不必三日,采薇應了。」俞采薇說。

  這是意料中的答案,但立馬就答應,倒是出乎蔣老太醫的意料之外。

  似是看出師父眼中的驚詫,俞采薇淡然一笑道:「我一無父無母的閨閣女子,寄人籬下,有太多事不能自己主宰的,只盼望能用此醫術來報答侯府的收留之恩。」

  不能主宰的,定是那樁莫可奈何的娃娃親吧?婚事是女人一生最看重之事,即便蔣老太醫也對這樁婚事不喜,但他又能如何?

  師徒就著細節又商談好一會兒,俞采薇親自送蔣老太醫到門口,這才返轉回到富蘭院。

  魏氏看著坐在身邊的俞采薇,手握著她略微單薄的柔荑,雙眸帶著期盼,「蔣老太醫都跟你說了?」

  「是。」

  相關細節,蔣老太醫對魏氏並無隱瞞,他已經向聖上推薦,聖上那裡也給了准話,如果俞采薇能治好淩陽王的病,聖上將應允她一個願望,但不得傷及國本或一切傷天害理之事。

  因俞采薇身上有婚約,蔣老太醫這才慎重其事地來詢問徒弟意願,畢竟醫治時不只得把脈開藥方,還得近身針灸。

  能得雍華帝一個願望的誘惑太大,治與不治?蔣老太醫心中已經有底,畢竟真正的決定權是在執掌中饋的老夫人身上。

  蔣老太醫來往興甯侯府多年,相信老夫人一定會答應的,而事實上,魏氏也真的應了,不過私下是應的,並未有徵詢俞采薇的意思。

  興甯侯府乃百年世家,家裡出過不少文臣,可如今子孫凋敝,到這了一代也只有一個孫子高偉倫,現在在翰林院任編修一職,是個不高不低的官位。

  侯府承爵就只到高偉倫這代,眼看著爵位即將被收回,為此魏氏不知白了多少頭髮,只要俞采薇能解了淩陽王身上的毒,再讓她求了今上,就能將爵位世襲下去,甚至更上一層樓,她怎會拒絕?

  魏氏的確有私心,也向俞采薇坦承了這份私心,「倫哥兒雖在翰林院,可也只是一個正七品的芝麻官,如今有這麼個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你可得好好把握,要知道,夫妻一體,夫君有成就,做妻子的也有臉面,未來你們兒女的路也能走得更好。」

  俞采薇聽老夫人這麼不遺餘力地勸她答應,感覺並不好,因為醫治淩陽王是為了興甯侯府的未來,為了她孫子的前程,至於她的意願……並不重要。

  她對外祖母其實仍存有幾分孺慕之情,但在外祖母強勢決定她與表哥的婚事後便淡了幾分,如今再經這事,幾乎要消耗殆盡了。

  「這幾年淩陽王府的訪客極少,你自從進京後,喜靜、愛看書,也鮮少出門,見過你的人不多,蔣老太醫說了,你會以女醫的身分進王府,能進出淩陽王府的也多是身分尊貴之人,他們不會識得你,你可以放心。」

  魏氏看過太多人情世故,多少能猜到外孫女的顧忌,為淩陽王治病一事,自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否則傳出什麼流言蜚語,對已有婚約的她不好。

  「采薇明白,只是采薇必須入住淩陽王府三個月,不知外祖母對府裡的人是否也有了說詞?」她一個大活人不見,總得給個說法。

  果真聰慧,這就是她帶大的姑娘!魏氏臉上笑容更深了些,「外祖母會對外宣稱,你備嫁,繡嫁衣不出門,至於府裡的其他主子,我也會一概瞞了,人多口雜,怕他們知道了有什麼想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你盡力便好。」

  魏氏沒說出口的是,高偉倫對俞采薇這個妻子人選本就排斥,就算知道她是為了他的前程才去醫治淩陽王,只怕也不會有好臉色,甚至可能會借機毀婚,自然是能瞞著就先瞞著。

  當然,淩陽王身上的毒若那麼好解,也不至於拖上十多年還未好,若說得早了,到時沒醫好,只怕徒增笑話,倒不如先不說。

  俞采薇看著精明的外祖母,明明蔣老太醫今日才說事,她卻已經想了那麼多……也是,攸關興甯侯府的未來,外祖母並非是在說服她,而她也沒有說不的權利,一如和表哥的婚事一樣。

  「富貴險中求,采薇願意去試試。」

  「好孩子,好孩子!」魏氏慈愛的拍拍外孫女的手,臉上都是笑容。

  俞采薇離開富蘭院,心情複雜卻有一絲欣喜,習醫多年卻只能治治府裡人的頭疼腦熱,她早就不甘於此,鑽研針灸外,再跨到醫毒領域,學習多年,眼下終於有機會驗證她的醫術了。

  銀杏走在主子後一步,嘟著一張嘴,嘴裡嘀嘀咕咕的。

  她愈想愈生氣,高偉倫根本就配不上主子,除了一張臉蛋還能看之外,他窩在翰林院都幾年了,卻始終晉升不了,每每看到主子還一副高高在上的跩樣,真嫁給他,主子這後輩子要過得多憋屈艱難。

  但老夫人、侯爺、侯爺夫人,甚至府裡的其他人,都覺得主子一個孤女能成為世子夫人就是滔天的富貴,是前輩子燒了好香。

  主僕倆心思各異,走過長長回廊,一入垂花門,就見到紅瓦亭台旁一個頎長身影,男子衣著華貴,相貌俊逸,只那雙略微狹長的鳳眼隱隱冒著怒火。

  高偉倫是刻意在這裡等俞采薇的,對於這個幾乎由祖母一手拉拔大、有娃娃親的表妹,他不曾喜歡過半分。

  俞采薇神情從容地走到眼前,朝他福了一福,「表哥。」

  高偉倫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美雖美矣,但她那淡然的氣質著實令他不喜,根本不見半點溫柔婉約,一點都比不上他放在心尖上的可人兒。

  他咬咬牙,忍著沸騰怒火,問道:「你跟祖母提及婚事了?你就那麼急著想嫁給我?」

  「誰急呢?盡往自己臉上貼金!」銀杏低聲咕噥了一句。

  俞采薇沒聽清楚,但看小丫頭翻著白眼,也能猜出不是好話,便警告性地看了她一眼。

  銀杏咬唇低頭,不再多嘴,但心裡還是替主子感到不值,表少爺心裡自有一道白月光,這是興甯侯府公開的秘密,主子也知道,卻還是聽從老夫人的安排。

  俞采薇直視著高偉倫黑眸裡的厭惡,淡淡地道:「采薇並未跟外祖母提及婚事,不知表哥何來此言?」

  高偉倫黑眸微眯,就是這種不鹹不淡的冷靜態度讓他憎惡,從她身上,他能看到祖母的影子,讓他想到小時候祖母對他的種種嚴格管教,那時,他就跟自己說,他要成為有本事的人,娶個溫柔小意,像母親一樣的女子。

  長大後,他也幸運地遇到這樣的女子,心上人出身以詩書傳家的杜家,幼承庭訓,就是一朵溫柔的解語花。

  然而祖母卻突然告知他與俞采薇有娃娃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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