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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鈴月深吸口氣,哽咽的道:“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我家小姐。”

  這件事,她已經懷疑很久了,但她逼自己不要多想,可是今日王爺休妻,主子的反應讓她無法再漠視,眼前的女子絕不可能是她家主子,她的主子會哀求、會哭泣、會害怕,而不是如此的雲淡風輕。

  丁荷晴直視著她,坦承道:“我的確不是你家小姐,所以,如果你想離開,我會給你一筆足夠優渥過一生的銀子,你隨時都可以走。”

  “我家小姐呢?”鈴月咬著牙,不敢狂吼而出,但淚已狂肆的落下。

  “她死了,我則在因緣際會下進入這個身體。”丁荷晴說得平靜。

  鈴月的臉色悚地一變,踉蹌倒退兩步跌坐在地,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她曾在別莊聽幾個下人聊過一些鬼故事,也有說書人說過附體重生的聊齋奇幻故事,但那些都只是聽說,流傳許久也無法考證,沒想到如今她居然親眼看到,她有些害怕緊張的吞咽一口口水,“你不怕我告訴別人?”

  “別人會信嗎?”丁荷晴笑著反問。

  鈴月愣了愣,是啊,誰會相信附體還魂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就在她還在怔愣之際,就見丁荷晴站起身,走向她,再蹲下身來,朝她伸出手。

  “別坐地上了。”

  鈴月眼也不眨的望著她,腦海裡迅速閃過這一年來的點點滴滴,她很清楚是聰明果斷有主見的她保護了自己跟瑩星……

  她咽下鯁在喉間的酸楚,忍著盈眶淚水,伸出手牽住她的手,讓她將自己拉起身來,隨即問了自家主子是怎麼死的。

  丁荷晴沒有隱瞞,簡略交代。

  鈴月的淚水再次克制不住地落下,她突然雙膝跪下,對著門連磕三個響頭,雙手合十,低頭喃聲說著對自家主子的不舍難過及祝福。

  丁荷晴只是靜靜的站立,原主有這麼忠心的奴僕,也是她的福氣。

  鈴月說完了心中要對主子說的話後,以跪姿轉向丁荷晴,挺直了腰杆,“我願意一輩子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剛剛說的話,鈴月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

  “敢讓你知道,就有把握你不會說出去,至於你要一輩子跟著我,可以,但時間到了,我會讓你跟瑩星嫁人生子,如果有遇到喜歡的,就主動告訴我,我也不必費神。”

  丁荷晴說得理所當然,鈴月卻傻了,怎麼突然說到嫁人了呢?

  見鈴月一副呆樣,丁荷晴不由得勾起唇,催促道:“去幫瑩星收拾,我們主僕得在這裡住個幾天呢。”

  結果,朱靖只花了短短兩天,就滿足了丁荷晴的所有條件,可想而知,他有多麼想擺脫這個妻子。

  第三天上午,丁荷晴主僕就上了馬車,由何誠駕車,前往新的宅第,朱靖甚至沒有出現,倒是李芳儀還特別出來送行,臉上的笑容比當頭的烈陽還要燦爛。

  甯王休妻的事瞬間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皇室那方也默許,沒有反對的聲浪出現,這雖然是在大家的預料之中,但事情的發展似乎與眾人先前的預設有些不同。

  丁荷晴雖然成為下堂妻,得到的補償卻令人稱羨,聽說甯王府大總管何誠親自載送幾箱的金子到丁荷晴的新住所——頤明園。

  頤明園是城中鬧中取靜的園林宅第,是皇上賜給最寵愛的五皇子的,價值連城,甯王竟然就這樣轉贈給她。

  這個消息已經夠震驚的了,另一個更令人震撼的消息是,丁荷晴出族,從此與景甯侯府再無瓜葛!

  一個下堂妻自請出族,與原家族斷絕關係,再也無親無戚,無靠山啊。

  丁氏家族雖然聲名狼藉,但總還是個百年世族,丁荷晴如此壯士斷腕,不僅讓百姓們霧裡看花,街頭巷尾議論紛紛,這個消息也傳進了宮中。

  禦書房裡,皇帝坐在禦書案後,看著坐在另一邊的朱靖,他正在翻看一些暗衛送進來的書信,這也是他這幾天最專注的事,派人四處查探替天行道組織的消息。

  皇帝眉頭一擰,說道:“王妃她……該說丁姑娘吧,她出族的事,是皇兒出面辦的?”

  朱靖抬起頭來,回道:“不是,何誠出面給了三箱黃金,侯府就笑眯眯的將丁荷晴從族譜上除名,還寫了一張出族證明,那張證明也已交給了丁姑娘。”

  “你休離的條件,朕沒意見,只是你與她見了面也說了話,不覺得她是一個很特別的姑娘嗎?”皇帝又問。

  朱靖的腦海浮現丁荷晴的面容,還有那天在書房的一幕幕,他不想跟父皇坦承,這幾日,他的心被一股莫名的不安纏繞著,但究竟是為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他不再跟丁荷晴見面,即使她要離府的那一天,他也只是站在府中的閣樓上,看著她嘴角含笑,翩然帶著兩個丫鬟,步履從容的經過那些面露不忍或難過的奴僕,到了王府大門,坐上馬車離開。

  她無絲毫留戀,他卻緊盯著車窗,以為她會拉開車簾,回頭看看寧王府,但是她並沒有……

  他沉沉的吸了口長氣,看著父皇,卻是答非所問,“兒臣看了暗衛送來的書信,替天行道組織並非一個圖利的組織,他們處理的一些人,總觀來說,都不是好人。

  皇帝知道兒子不想再談丁荷晴的事,也不再逼迫。罷了,既然兩人無緣,也無須強求,他看著兒子,附和了這個話題,“這一點朕也知道,所以在劉閣老與皇后那一派的朝臣要求朕大力掃蕩時,朕雖應下,但並沒有強力下令執行。”

  朱靖頓時明白父皇是容許這個組織存在的,他翻看其中幾封信函,這一年來,該組織鏟奸除惡的行動力比起朝廷官員更勝一籌。

  疏洪防塞的大堰工程,地方官貪污舞弊,導致工程延後,造成水患,老百姓死傷數百,當時父皇正病著,即使民怨沖天,事件通報到皇宮,還是讓同一派的劉閣老給壓了下來,找了幾個替死官員便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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