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王妃下堂樂 | 上頁 下頁


  李芳儀眼也不眨的看著占了王妃位置的丁荷晴。

  春日暖暖的陽光下,她的臉上無半點殘妝,卻更顯得五官精緻非凡,眉如畫,一雙黑白純淨明眸如碧泉澄澈,姣好的鼻形,粉嫩欲滴的紅唇,在凝脂肌膚的映襯下,美得如夢似幻,漂亮得令人嫉妒,但……再美也只是個棄婦!

  她冷聲嘲諷道:“不知我該喊你一聲王妃還是姊姊?”

  紫一直勾勾的看著這個杏眼薄唇,眼角微揚,流露幾分傲慢的女子,她能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惡意。

  她正要回話,腦海裡突然跳出略顯蒼老的女聲的溫柔提醒——

  側妃李芳儀是戶部尚書的庶出千金,這才當不了正室,但她有才氣容貌,加上是李尚書唯一的千金,家人嬌生慣養,並不好相處,你與她共事一夫,得多寬待些……

  紫一蹙眉,稍微頓了一下,就見兩名紫衣丫鬟慌亂地起身,快步來到她身前,背對著她,卻是朝著李芳儀雙雙跪下。

  “側妃娘娘,我家小姐……不是,王妃什麼都不懂,你別、你別……”瑩星急得眼淚落得更凶了,慌亂的看向她心中最聰明的鈴月。

  主子最是單純善良,根本不知人間險惡,而這樁婚事雖是皇上賜婚,但老百姓間的議論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甯王根本是抗拒不喜的,可是,包括最疼愛主子的老夫人,還有景甯侯府的其他人,全都瞞著返回侯府居住待嫁的主子,老夫人是善意,不舍主子多幾日煎熬,但侯府的人卻是惡意欺瞞,怕她得知內情不願出嫁。

  “側妃娘娘,王妃自幼與潛心學佛的老夫人在偏僻別莊同住,因王妃先天心疾,老夫人特別寵愛,不對她過多要求,周遭的人事物皆純良,以致王妃性純無邪,很多事都不懂,還望側妃娘娘體恤,不與王妃計較。”

  鈴月的口齒雖清晰,但她在說話間扯痛了紅腫的雙頰,淚水壓抑不住的直直落,這樁婚事,老夫人雖不喜,但皇上賜婚,她也無力阻止。

  “唉呀,姊姊,你瞧瞧你這兩個哭喪著臉的死丫鬟,是把我當成妖魔鬼怪不成,怕我這先來的欺負你這後到的?兩個丫鬟如此放肆,姊姊你說說,是不是該教訓教訓?用杖刑如何?打個上百下應該就可以了。”李芳儀嘴角一揚,冷笑道。

  上百下?這會被活活打死!瑩星和鈴月簌簌發抖,面色如土的面面相覷,卻不敢回頭看向自家主子,她們知道主子肯定手足無措,她應付不了側妃的。

  紫一習慣性的垂下眼簾,掩住心中的複雜情緒。

  她是被丟在日本一家孤兒院的棄嬰,一張薄薄的紙上只寫了她的出生年月日,是個中日混血的孩子,還有一個她早已遺忘的中文名字,但她從五歲開始,就被帶進隱密的國家特工營,她沒有名字,只有代號,接受忍者的各種調教,刀劍、幻術、毒藥、暗器等幾近生不如死的殘酷訓練整整十年,她的心志及體能都超乎常人,也開始執行忍者任務。

  她所屬的組織以保衛國家安全為第一要務,負責執行竊密、暗殺、偵察等等的任務,但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組織,一旦失敗,也不會有人替她收屍,所以每一次出勤,她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也從未有人擋在她身前護衛她。

  她的目光落在身前跪著的兩名丫鬟身上,她們擔心害怕卻沒逃開,護衛動作明顯。

  思及此,腦海中有更多原身的記憶湧上,她叫丁荷晴,是景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母親難產離世,侯府老夫人將她養在身邊,接著她父親續弦,因此與老夫人不和,老夫人便帶著她到別莊,這一住就是十幾年,直到皇上賜婚,老夫人才帶著她回到侯府,待到她出閣,即返回別莊,稱塵緣已了,不再見外客。

  她的兩個貼身丫鬟,鈴月相貌清秀,心思靈巧,瑩星雖然莽撞駑鈍,卻極為忠心,三人情如姊妹,不過兩個丫鬟被教得很好,維持主僕的分際,克盡本分,從未逾矩。

  老夫人曾說過,若說這兩個丫頭有什麼不好的,就是少了大戶人家一等丫頭那分不卑不亢的氣勢,但這氣勢需要環境養成,在單純的別莊裡是養不起來的。

  紫一迅速的消化這些記憶,很清楚自己從今爾後有了新的名字,有了新的身分,她成了丁荷晴。

  再抬頭,她看著李芳儀的眼神已然不同。

  李芳儀微微蹙眉,她早就派人暗中調查過丁荷晴的事,明明是一個天真單純、善良可欺的人,此時又怎麼會有一雙冷豔的眼神?

  丁荷晴面色清冷的道:“鈴月,瑩星,站起來,退到我後面。”

  聞言,兩人皆是一愣,飛快的回頭仰看,在看到主子沒有溫度的眼眸時,又是一呆,動也沒動。

  丁荷晴瞥見兩人的眼神,暗暗做了一個深呼吸,收斂己身的冷峻氣息,轉而看向李芳儀,語氣仍舊平靜地道:“側妃既然喊我一聲姊姊,怎麼不知該屈膝行禮?更甭提言行間充滿高傲,這是不是放肆?是不是也該杖刑百下?”

  李芳儀先是一怔,隨即又冷笑,“是,雖然王爺未入姊姊新房,但確實是拜了堂的,論輩分,妹妹是該行禮,可是王爺也發話,一旦功成名就,休妻就是他要的賞賜,姊姊說說,我就算放肆又怎麼了?你不過是個下堂妻而已。”

  鈴月跟瑩星臉色煞白,紅腫的雙頰更為明顯,但她們不敢插話,只是憂心忡忡的看著主子。

  “放肆又怎麼了?”丁荷晴重複她的話,然後笑了,這一笑是千嬌百媚,她越過兩個跪地的丫鬟,一步步的走近李芳儀,“既然他尚未功成名就,我就仍是他的正妃,就有資格管你這個側妃。”

  她眼神一冷,右手揚起,啪的一聲,李芳儀眼前一黑,臉兒一偏,嘴角滲出血絲。

  她捂著紅腫發痛的臉頰,不敢置信的瞪著丁荷晴,玉瑜和玉妍驚到目瞪口呆,瑩星跟鈴月也是嚇傻了。

  “你竟敢打我?!”李芳儀兇惡的揚聲怒駡,“你當真以為你是王妃?你根本是個笑話,是京城的大笑話!”

  丁荷晴明眸一眯,看著她臉上殷紅的五指印,“是不是笑話是我的事,但我身後那兩個丫鬟是我的人,日後,誰敢再動我的人,我就動誰,明白了?”

  “你、你、你——”李芳儀不是不想撂狠話,而是眼前這雙明眸突然森寒凜凜,她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丁荷晴的目光隨即落到她身後那兩個神情驚慌的粉衣丫鬟身上,同時間,她腦海中原身的記憶不時湧上,有些很跳躍,有些很片斷,她知道她勢必得花一段時間消化重組,但事有輕重緩急,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們兩個,立刻去把王府最大的管事給我找來。”

  “我們……”

  被點名的玉妍、玉瑜互看一眼,再吞咽了口口水,對上丁荷晴那雙沒有溫度的清亮眸子,身子不由得瑟瑟發抖,吭也不敢吭一聲,嚇到壓根忘了要先請示自家主子,急急的轉身就跑了。

  李芳儀倒抽一口氣,猛地一回頭,見兩個丫鬟拔腿快跑,她氣得咬牙切齒,回頭朝丁荷晴怒道:“你這個下堂妻竟敢指使我的丫鬟!”

  “再開口,我直接拔了你的舌頭。”

  她心口一窒,怔怔的瞪著丁荷晴,不敢再開口,那雙冷漠雙眸,那不帶任何情緒的冷絕嗓音,告訴她,她不是開玩笑的!

  可她不懂,據她所知,丁荷晴明明單純可欺,怎麼現在卻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沒多久,玉妍、玉瑜去而複返,身旁還跟著一名看來就精明幹練的中年男子,他一襲黑袍,眼神睿智。

  何誠上前拱手,先後向王妃及側妃躬身行禮,再向王妃介紹自己,“小的何誠,是寧王府的大總管,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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