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太君謀嫁掌田園 | 上頁 下頁
十六


  她胸臆間的怒火更熾了,「容我提醒爺,瘸子是先從爺的口裡吐出來的,還有,在我眼中,爺身上的缺點多如繁星,卻不包括瘸子這一項,我走了。」真是的,搞得她也氣呼呼的。

  「該死,站住,誰准你走的!」竟敢說他的缺點多如繁星。

  她站定不動,卻沒回頭看他,「自怨自艾的爺,就好好困在這別莊裡,哀悼你失去的雙腳吧!說來,是爺只在乎這雙腳,才忘了有很多事是爺能做的,這天地還很遼闊,一定有人能看到爺的好,還請爺想想到底是要讓你的腳主宰了你的人生,還是讓你的腦子來決定自己要過怎樣的人生。」

  砰地一聲,他氣得拍桌,「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沒有資格評論本王!」

  她咬咬牙,「我知道爺不認命,所以,你很努力讓自己站起來,這一點很好,你知道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但爺也矛盾,如果最終仍是個瘸子,你也不會回去你能一展長才的地方,因為你感到自卑,你不願讓人在背後偷笑。」

  一針見血的一席話,讓他已然奔騰的怒火像再被澆上一桶油似的,燃燒更旺了,吼聲再起,「你給我閉嘴!」

  「我說中了?就算能走,但因為瘸了,你對自己的人生不再有任何期許,打算一輩子躲在這鄉下別莊,是嗎?」她也是矛盾的,她其實一點也不希望她說中了。

  「該死的,閉嘴!閉嘴!」她以為他願意嗎?要接受自己廢了有多難!

  聽到他聲音裡有如困獸般的痛楚與憤怒,她的心也揪疼了。

  她緩緩的轉過身來,眼眶微紅的看著他,「可不可以別對自己那麼嚴格?如果能站起來,能走了,即使是個跛子,也該回去過自己要的人生。」他跟自己不同啊,她一直覺得他不該是被困在這偏遠鄉間的人。

  他悶悶的瞪著她,她眼眶泛淚是在同情自己?不!他不需要!但為什麼?他的心卻因她的淚而抽緊,感到不舍?她不希望自己成了懦夫,他不願也不允許自己成了懦夫,所以,他一次次的跌倒再站起來……

  或許是看到他的神情漸漸平穩下來,她激昂的心緒也跟著舒緩下來,「爺沒說話,我就當爺答應了,只要能脫離輪椅就回去。」

  「你為什麼哭?」沒有響應她的話,他灼灼的目光看著她不自覺淌下的熱淚。

  她哭了?!她抹了臉一把,這才發現臉上濕濕的,她哭什麼她也不知道,就是替他感到難過,但這怎能說?

  「那個——應該是氣哭的吧,想你一個堂堂的王爺飽讀詩書,又見多識廣,理應比我這小村姑更有智慧才是。」

  「該死的!你在哭本王沒有智慧?」火冒三丈的吼聲再起。

  她卻想笑了,也不知怎麼的,這樣對峙的氛圍,她反而比較自在,「沒事,反正爺明白了均均想的事就好,對了,爺的袖子破了,讓我縫補,賺點小錢,不然,今天不白來了。」她走到桌子旁,拿起稍早前韓易拿來的針線籃。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雙眸熠熠發亮的她,又好氣又好笑,膽大包天的說了一大串話,他都沒有趕人了,她竟然還惦記著今天不能白來一趟,真是個愛錢的小財奴。

  算了,不跟她計較,只是,他還是不忘吼她一聲,「快縫。」

  宋均均走出東大院來到廳堂時,已是一個時辰後,曹彣已心驚膽顫的等候好一會兒,手上的錢袋跟一包油紙包妥的食物,一下子放在桌上,一下子又拿在手上,在看到她出來後,他懸在半空中的心終於落了地,大大的吐了口氣又搖搖頭,「老天爺,你總算出來了,我就擔心你又像上回——」

  「上回如何?!」

  冷不防地,唐紹羽低沉的聲音傳來。

  曹彣頭皮發麻的回頭一看,沒想到主子竟然在沒人推輪椅的狀態下,自行操控輪椅來到廳堂,這可是近四個月來,他頭一回看到。

  宋均均也是第一次見到,一臉訝異,「爺怎麼——」

  「腳廢了,不能動?這輪椅是皇城工匠精心打造,本王一人也能操控,」像是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太好親近,他沒好氣的又吼了起來,「本王幹啥要解釋,回答本王的問題!」

  她柳眉一皺,曹彣更是嚇得冷汗直冒,急道:「這是韓易出門前交代的,說是要給均均的。」他連忙打開錢袋,裡面有三兩銀及幾串銅板,「這錢是縫補三套衣物的工資,油紙包的是廚房裡的上等臘肉,韓易說是答應她的。」

  「答應什麼?」唐紹羽眼神犀利的看著目光閃了一下的宋均均。

  而曹彣是眼觀鼻、鼻觀心,靜靜站立到一旁,就怕被爺的怒火波及。

  她該怎麼回答?她絕不能出賣韓易,「……我送衣服來時,遇到韓大哥,沒看到曹總管,所以將衣服交給他,因我爹愛吃臘肉,我又沒空進城添購,才商請他扣掉縫補的錢,交換一塊臘肉。」

  「就為了這種事,讓你有機會進到我的院落,我從不知別莊的守備如此鬆散。」他意有所指,冷冷再看向曹彣。

  曹彣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當然知道宋均均說的是謊言,明明是韓易找她來的,只是兩人在馬車內談了什麼他哪知,回到府裡,韓易又遣他離開,他完全是摸不著頭腦啊。

  「曹總管,你怎麼說?」唐紹羽再怒問。

  「我、我正好在別的地方忙,沒想到均均會來,然後、然後——」他苦著一張臉,結結巴巴的不知該怎麼說。

  在別處忙,又怎知她剛好來?說謊,要破綻百出也不是這樣,宋均均歎了一聲,上前解圍,「反正我就是來了,現在要走了,爺也沒什麼損失,把來龍去脈說得巨細靡遺更是浪費時間。」

  「那你到底為什麼而來?」唐紹羽直接打斷她的話,黑眸變得更為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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