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醜妾桃花笑 | 上頁 下頁
三十七


  薛克德定定的看著她,想著這女人也不知積了多少善緣,才能擁有這奇遇,只是過程辛苦了些。

  「晉康為了你這名眾人眼中的妾,不惜用家傳的聚寶盆來請求上天,只為了讓你起死回生,所以,你應該知道你在他心裡的重量了。」

  她怔愣住了,至於薛克德何時走,她不知道……

  薛克德回頭去見了韓晉康,將兩人的對話跟他說了,他只是沉默。

  兩人共用了晚餐,薛克德見他心不在焉、不時回頭,像是盼著駱意晴能否想通了原諒他,但她始終沒有出現。

  此時,天空飄下了瑞雪。

  「今年的第一場雪。」韓晉康喃喃說著。

  「給她時間,她會明白的。」薛克德只能這麼安慰。

  想多留幾天陪陪失意的好友,不過,晉康看得出來家庭圓滿的他其實歸心似箭,尤其兒子特別黏他,他擔心妻子搞不定小壯丁。

  於是韓晉康要好友離開,他相信時間會給答案的,只要他耐心等待,再等待。

  在送走薛克德後,他來到院落外的一株老樹下,透過窗戶,望向寢室。

  葉兒正以鐵熨溫了床,小心的伺候主子上床,再放下垂簾。

  「好好睡,主子。」然後離開。

  屋內燭火微亮,暖爐也熱烘烘的,帶著許多心緒上床的駱意晴沒注意到,在雪花紛飛的窗外,韓晉康靜靜佇立,他不覺冬夜的寒冷,一雙深情的黑眸定定的看著在重重垂簾下根本看不見她清晰的五官。

  不知過了多久,燭火已殘,床上的被褥陡地落了地。

  他安安靜靜的走入寢臥,小心拉開垂簾,撿起地上的被褥,輕輕的為她蓋上,卻怕他身上的冰涼寒了室內的溫暖,不敢多作停留,他快步走出,將門帶上。

  此刻,天已濛濛亮,下了一夜的雪花仍隨著冷風旋轉飄落。

  雪花落下了一陣又一陣,天氣一日比一日冷,但也因此,美麗的院落閣樓成了一片銀白世界。

  寢室內,駱意晴坐在窗前,一手撫著肚子暗忖:等娃兒出世,就能看看這漂亮的景致,而且,若真如薛克德所言,多好,她跟第一個孩子再續前緣,就如韓晉康與重生的她再次結褵,這份情緣實屬難得。

  而原本千瘡百孔的心,在這幾日時間靜靜流逝下,也在她反覆思及薛克德的話後豁然開朗,奇異地、慢慢地修補起來。

  她突然很想韓晉康,然而一連幾日,她搜尋著他卻不見他的身影!

  這段日子兩人雖然沒碰面,但葉兒總會多嘴的聊起他的事,所以她一直都知道織坊的大小事,他已全權交由管事去辦,若遇上一些貴客硬要他出面商談,該筆生意他便不要了。

  所以他應該沒有出門。她突然感到不安起來。出了什麼事?偏偏愛說話的人,這幾天口風倒挺緊的,連提到他都沒有。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刻意讓她喚到眼前的葉兒,發現她不敢對上她的眼,「你有什麼事瞞著我?而且是事關爺的?」

  葉兒看天、看地,瞄瞄主子的身後,又瞄瞄她的左右,就是不敢看她,只是用力搖頭。開玩笑!爺可是撂了狠話,要是誰敢多話,就回家吃自己耶!

  「你不說,我生氣了。」她難得繃起一張嬌顏,那氣勢可是挺嚇人的。

  葉兒很掙扎。主子說話算話,但爺也是啊……在見主子真的眼冒火後,她投降了。「好啦,其實爺不舒服很久了,因為他在冷死人不償命的那一夜,也就是下初雪的當夜站在寢臥外,天寒地凍的看了主子一整夜,同時染上風寒。」

  她一怔,「這不是快半個月了嗎?他沒看大夫?!」她急切的問。

  「看了,但不知怎地,一向身子硬朗的爺就是好不了──」葉兒說了這句,突然停頓了下來,皺著眉,像是決定要全豁出去似的,又開口,「其實是爺不乖,吃了藥就該休息嘛,可每到晚上,他就拖著病體,又到主子的房外看你,這一看,像木頭人似的,靜靜的站立好幾個時辰,就這麼重複的感染風寒,身子才好不了,連大夫都忍不住鼓起勇氣叨念爺,要他珍愛自己的身子。」

  駱意晴眼微紅。傻瓜!他真是大傻瓜!

  她起身就要出房門,但葉兒馬上攔阻她,「主子,你別去,這事兒,在日後你也別跟爺提是我說的,爺有交代全府的人誰也不許跟你說他生病的事。」

  她喉頭一酸,「為什麼不可以說?」

  「主子有孕,他染了風寒傳染給你,因為他不希望你知道後去看他,爺真的好愛、好愛你啊。」

  他到底在想什麼?!駱意晴眼眶盈淚。他真傻,只在乎她跟孩子,他自己的身子就無所謂了?

  因為她執意要去看他,葉兒沒轍,見外頭雪花又再飄落了,只得替主子披上麾袍,再撐把傘,小心的扶著她走過院落,穿過回廊,來到一處精緻院落,也就是爺近日來屈身的地方,而屋內的燈火仍亮著。

  主僕走過清過積雪的路,來到門口,葉兒收了傘,再扶著主子小心跨過門檻,走進廳堂後,為主子解下袍子,再往裡面走就是爺的寢臥,丫鬟輕聲的敲了敲門。

  門未開,她們已聽到裡面傳出的咳嗽聲。

  接著,小廝開了門,一看到駱意晴,驚愕到都忘了要行禮,待回神時,她示意他走出房外,小心的關上門,走到方廳。

  「爺的情形如何?喝過藥了嗎?有沒有好一點?」

  「只能說還好,因為爺一到晚上就會──呃──但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昏昏睡睡的,昨天好一點,但今天又發燒,藥服了,就看爺安不安分了。」小廝說得吞吞吐吐、語意含糊,因為他邊說還得邊偷瞪夫人身後的葉兒。不是說不能讓夫人知道的嗎?!

  她看見他的不悅,忙為葉兒緩頰,「是我逼她說的,我也會跟爺說,你們可以先離開了。」

  「咦?!」這一驚愕聲同時來自小廝跟葉兒。

  「我來照顧他。」她說著,就轉身要往房間去。

  「不、不成啊,主子有交代,對不對?葉兒。」小廝可急了,連忙阻止。

  葉兒更急著追上前,「不行啦!」

  駱意晴語氣堅定的看著兩人,「我說行就行,這段日子,我身子溫補得極好,不會有事的,如果有需要,我會叫你們,讓開!」

  不讓成嗎?兩人互看一眼,只得左右讓開,看著她走進去,將門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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