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醜妾桃花笑 | 上頁 下頁
十三


  她眼前是一片模糊,然後熱淚一滴一滴的滾落眼眶,她這才回神,意識到自己剛剛聽到什麼。

  就像是被當頭打了好幾棒,這醜陋的事實太可怕,令她無法思考,心亂如麻,甚至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必須離開!她顫抖的手拉開被褥,再揪住床幔,虛弱的身子要站起身時,卻因臥床數日,身子虛軟無力,當下摔跌在地,也扯下了床幔,打到一旁矮櫃上的花瓶,發出乒乒乓乓聲響。

  驀地,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砰的一聲,房門被人用力打開。

  韓晉康快步的沖進來,一見她跌落在床下,身子還纏著被她揪下的床幔,他嚇壞了,立即蹲跪在她身旁,「大夫!快叫大夫──」

  「走開!」她突然使盡力氣的打掉他想將她抱起的雙臂。

  他困惑的看著她,「巧兒?」

  她哽咽的看著他,美眸噙著深沉的痛楚,她一手揪著痛得發寒的胸口,怒聲指控,「原來,你有那麼多名小妾跟情人,卻只有茵茵一個女兒,是因為在大夫人生下兒子前,其他人是不容許有孩子的,是嗎?」

  她聽到了?!該死的!他臉色僵硬,無言以對。

  他默認了,天啊!蘇巧兒心泛冷。

  四目膠著,氣氛凝結,室內跌入冷人窒息的氛圍裡。

  「是你笨吧!他有多少女人,怎麼可能只有我有孩子?他跟女人在一起,從不留種,萬一忘情了,也會在事後派人送上避孕湯藥,若是你連喝都沒喝過,那就代表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大部分都是清醒的!」這下之意,就是他跟她的閨房之樂並沒有銷魂,杜玉鸞走了進來,惡狠狠的羞辱她。

  蘇巧兒慘白著一張臉,整個人泛冷著,是啊,他一向不將種留在她體內的,所以……天啊!她真的好傻,她的心好痛。

  「你給我閉嘴!」他氣憤的瞪向妒婦杜玉鸞。

  「我可是在幫你說話,你好好解釋吧。」她冷笑一聲,先行走人。她遭受到的羞辱,當然加倍送給蘇巧兒。

  「先回床上,你身子仍虛著。」韓晉康一把抱起她。

  「不要!不要!放開我!」她卻用盡力氣的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她哭叫,虛弱的雙手握拳捶著他的胸膛,「你知道她會對我不利,是嗎?要我誰也別說,可我沒說啊,為什麼我的孩子死了?為什麼?」

  他任由她發洩出氣,邊將她安放到床上。

  看著淚流滿面的她,他不禁輕歎,「是誰說的都不重要了,孩子是沒了。」

  「不重要?!什麼不重要?是孩子不重要,還是她做出這樣殘酷的事,你也會默許,所以一點也不重要,是嗎?是嗎?嗚嗚嗚……」蘇巧兒喘息著、憤怒著,淚如雨下。

  「我──」他會默許嗎?也許,不可諱言,他的確給了玉鸞承諾,只是他沒想到玉鸞會真的痛下毒手。

  此刻,蘇巧兒才感到真正的絕望。他竟會默許……所以,孩子沒有,也只是時間早晚,只因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天啊!她的心都要碎了。

  「巧兒,先好好把身體養好,其他的事以後再說。」他試著安慰。

  「不,我不要,原來……難怪,在我開心的跟你說我懷了孩子時,你怔愣住,因因為你知道孩子是留不住的,所以,要我別對任何人說,是嗎?回答我!」

  他深深的吸了口長氣,「不是的,但這整件事的確是我的錯,我答應玉鸞,就不該跟你在一起時忘情了……」

  她咬牙,「你忘情的代價是犧牲未出世孩子的性命,你不羞愧?你不痛嗎?」

  他神情一凜,「我痛,但我也無法全怪玉鸞,她容忍我納妾,唯一的條件就是她正室的地位是不可以被動搖的。」

  「我沒有要動搖她的地位,我只要我的孩子啊!」她揪著衣襟,難過的哭叫。

  「你還年輕,日後要孩子……」

  「我不要,你走開!走開!我恨你,我恨你……」她哭叫到嗓子都啞了。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們的孩子,所以說得雲淡風輕,說不重要!他怎麼可以?!

  這時,小親拉著滿頭大汗的大夫跑了進來,「爺,大夫來了……」

  「我恨你,我恨你!」蘇巧兒的情緒太過劇烈,下一秒,突然昏厥過去。

  韓晉康及時扶住她,將她輕輕的放回床上躺好,在深吸了一口氣後,他退到一旁,讓大夫上前,為她察看把脈。

  他則佇立一旁,看著她淚痕滿布的臉孔,頭一次,他感到心痛。

  接下來的日子,蘇巧兒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太多的自責與痛楚折磨著她,一連數日,韓晉康前來探望,她仍然痛苦哭叫,以幽怨的眼神瞅著他,幾日後,她只是安靜掉淚,又過了好幾天,她不哭,卻也不笑了。

  這一日,他再度來到淨雲齋,沒先進房探望她,卻是先將小親叫來問話。「她還是一樣?」

  小親眼眶微紅,「嗯,不哭不笑,連話也不說了。」

  韓晉康抿緊了唇,事情都已經過了個把月了,她的身子骨也一天天好起來,但她卻像個失了魂魄的人。

  他朝小親點點頭,帶著沉重的心情,走進院落裡的廳堂,見她靜靜的坐在窗櫺旁,看著窗外的天空。

  小親也跟著他走進來,忍不住喊了一聲,「主子,爺來了。」

  但她還是失神的凝望著天,動也沒動。

  韓晉康搖頭示意小親別吵她,即坐在她身邊,一語不發的凝睇她帶著桃花胎記的左臉。他該怎麼跟她說自己一向平靜的心,竟因她而起了波動?

  那一顆從不對任何女子狂熱的心,在她沒有孩子後,在她排拒他後,竟然澎湃洶湧了起來,原來他竟會在乎一個女人,不只為了身體的欲望而已!

  但此刻的她,怎麼聽得進他的肺腑之言?她甚至會誤認那不過是安撫她的悲慟所說的虛言偽詞。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不久,小親端了晚膳走了進來,先看著他,無聲的問:要備爺的碗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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