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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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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朗朗晴日,熱鬧的蘇州大街上,一早就起了一陣騷動。 「哪來的天仙美女?」 「不,該說是哪個短命鬼,這麼沒福氣?!」 「但這不應了『紅顏禍水』那句話!」 「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能擁有這樣天仙美人,死也值得!」 圍觀的民眾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全盯著這跪在路邊有著羞花閉月之貌的大美人。 「賣身葬夫」的白布條就綁在她額頭上,一身素淨白衫更顯出她的清麗素雅,那一頭烏絲膩柔迷人,教人心醉神迷。 也因而不少達宮富人,老的、少的,都忍不住上前喊價,畢竟如此美人只應天上有,而今就在眼前、伸手可觸,大家可是搶破頭。 「一百兩。」 「二百兩。」 「三百兩。」 價格一次次攀高,驀地,一聲低沉有力的嗓音出現,「黃金千兩。」 誰如此大手筆?! 眾人譁然的紛紛回頭,卻也個個臉色丕變,但他們很識相的退到兩旁,只是心裡不免嘀咕。這胤貝勒早下回、晚下回,怎麼就挑這個時間回來! 胤律高居在黑色駿馬上,漂亮的臉上,一雙濃翹睫毛半掩著那雙比女子還要美麗的黑眸,反而讓人看不到他此時的眼神。 但就在他身後,一頂豪華的轎子裡,鄭香兒正臭著臉掀開轎簾看著,而轎子前後幾名小廝及丫鬟,他們的眸中也盡是對白衣女的驚豔。 胤律凝睇著跪在地上,猶如瑤宮仙子的女子,「你可以跟我走了。」 「對不起,奴家不能賣身給你。」她的聲音纖纖弱弱的,與外貌極為相配。 「你以為還有誰會出得比我高?」胤律喊這價格其實沒啥特別意義,只是一時興起,當然,這樣的美人也的確少見,只是會不會將她納為第二個妾,就要看嶽上弦的表現,還有他的心情。 她抬頭凝睇,「此事無關金錢,而是胤貝勒並不需要奴家。」 她識得他?!「什麼意思?」 「短短六月兩茫茫,妾身並未塵滿面、鬢如霜,良人相逢已不識,何處話淒涼。」 這一席話明顯轉述自蘇軾的「江城子」之詞,乃蘇東坡悼念亡妻之作,當然,此女子擷取其中幾句也改了詞兒,意味深遠也令人驚愕,這不說明她是胤貝勒的妻妾?!」 然而,胤貝勒惟一的妾就在他身後,另一名就是傳言出家的正室,可眼前這個天仙美人會是胤貝勒曾戲稱為「母豬」的正牌妻?! 胤律黑眸半眯,在她身上細心打量,一對上那雙璀亮透人的熟悉星眸,他先是一怔,濃眉隨即一皺,「嶽上弦?!」 「是。」 眾人譁然。 「該死的,我死了嗎?!」他眸中立即竄出怒焰,對這張麗顏的驚豔已被她額上「買身葬夫」四個字所激起的怒火給淹沒了。 「對妾身而言,良人的生死與否,有何差別?」 此言一出,一聲聲倒抽涼氣聲四起,不少人臉色發白的看著直勾勾的瞪著胤貝勒的大美女。怎麼她有了美貌卻沒了腦袋了?還吃了熊心豹子膽?! 驀地,胤律發出狂妄笑聲,但這笑聲可令眾人頭皮發麻,尤其那雙在刹那間轉為冷峻的幽黯黑眸,更是令人望之膽怯,但再瞧瞧國色天香的岳美人,那雙星眸沒有任何膽怯,清澈中只有動人的平靜。 其實,嶽上弦對他的反應一點也不意外,在答應老奶奶當街演出這一齣戲時,她是手足無措,膽戰心驚、頭昏腦脹,甚至擔心自己會被他當場踹飛……總之,什麼恐怖反應她都想過了,所以這會兒,也不知是膽子練大了,還是早有心理準備,反而不怕了。 但胤律對她這不凡的反應就很錯愕。短短半年沒見,那個笨拙愚蠢的母豬不見了,嶽上弦她有了容貌、有膽識,竟然也有此時的沉靜婉約! 他抿緊了唇,突地策馬上前,一把揪住她的手臂後,將她拉上馬背。 她一怔,大叫,「你幹什麼?!放開我!」 他用力一踢馬腹,馬兒仰頭嘶鳴後向前奔馳,這令頻頻掙扎的嶽上弦一個沒坐穩,差點摔下了馬背,還是身後一個有力的臂膀硬是將她拉了回來。 她喘著氣兒,回頭瞪著那張多月不見卻更令她思念的容顏,他還是如女子般漂亮,但此時的眉宇間有一股怒火,讓他的臉多添了狂傲與陽剛氣。 「因為是你,要是他人膽敢這樣盯著我看,我早已挖出他雙眼。」 低沉的威脅嗓音一起,她才從這張令人迷醉的容顏中清醒,她尷尬又憤然的轉頭背向他,「我一點也不感到榮幸,再說了,與『母豬』同騎,貝勒爺不委屈?」 他臉色悚然一變,突地狂踢馬腹,馬兒像瘋了似的疾行狂奔,她心兒怦怦狂跳,不敢多吭聲也不敢多動,在此當下,他扣住她腰間的手一旦鬆開,她鐵定摔下去。 馬兒一路往近郊奔馳,速度卻不見放慢,眼見左彎右拐、險象環生的奔上山,她心跳如擂鼓,嚇得不敢再看,索性閉上眼睛。 狂風在耳邊呼嘯,但貼靠的胸膛卻令她莫名的感到安心。 胤律被思念多月的女人咒死自是火氣難消,他愈想愈火,突地用力一拉馬韁,馬兒前腳一仰,仰頭嘶叫一聲後,嶽上弦的身子也跟著馬兒彈高,嚇得花容失色,更不敢睜開眼了。 接著,她似乎摔離了馬背,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跌斷脖子或手腳時,身體下溫熱的軀體卻給了她另一個答案。 她倏地睜開眼,不意外,自己就躺在胤律的身上,而四周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坡地。 兩人實在貼得太緊,她倉皇的欲從他身上爬起,卻教火冒三丈的他硬扣回懷中,她用力推拒掙扎,他眸中怒火更熾,用力抱住她,力量之大像是要將她嵌進他身子裡,而那雙圈住她腰問的雙臂,就快要將她的纖腰給擰斷了。 「痛……好痛……我快……快要……不能……呼……呼……吸了……」她臉無血色。 「痛?!」他冷笑,「『賣身葬夫』是什麼鬼東西?!你這舉動是要休夫嗎?我有聽過休妻,就沒聽過——」 「無……無……所謂,就是要……結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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