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上弦月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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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沉嚴峻,讓人不必猜測他是男是女,隨侍岳上弦的丫鬟小梅猛咽一口口水,清秀的臉怯怯的看了這未來姑爺一眼後,又慌亂的回身跟著同樣處在驚慌狀態的喜娘拉開轎前喜簾,小心翼翼的將新娘子從特大號的花轎裡給扶出來。 「我的天,她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輕嗤的言語來自漂亮的新郎口中。 小梅有點兒生氣,其它陪同嶽上弦一路南下的奴僕丫鬟們也有氣,可偏偏這個漂亮的姑爺,那雙黑眸閃動著狂暴風雨,渾身亦散發著懾人的狂捐霸氣,眾人身份卑下,敢怒不敢言。 沒有一絲遲疑,胤律出來晃一下,連碰都沒碰新娘就又走進去。 小梅跟著喜娘連忙扶著小姐快步跟入。 哼,身形龐大,行動還不笨重嘛!胤律以眼角餘光不屑的瞟了那一大團的紅衣一眼,繼續闊步走進大廳,而奴僕們也已經遵行他的命令,將剛剛還在前院一隅的「貴客們」全拉進喜氣洋洋的大廳裡。 不意外的,阿瑪氣得吹鬍子瞪眼,額娘一臉愕然,奶奶仍然面無表情,主子那些賓客們有的捏著鼻子、有的皺著眉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那些鑽來鑽去又擠成一團的貴客。 「你在胡鬧什麼?!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福王爺這一生還沒如此震怒過,他怒指著那群為數不少的四隻腳動物。 「阿瑪請勿動怒,」胤律挑挑濃眉,好整以暇的面對父親那雙冒火的眼眸,慢條斯理的說著,「我聽聞娘子的父母已不在人世,因此好心的請她一些親戚前來觀禮,應該不過份吧?!」他那雙黑眸閃爍著危險寒芒,說是好心,神情上卻不見半絲笑意。 這算是哪門子的親戚?!賓客們驚愕的瞪大雙眼,看著硬擠在喜堂裡的數隻大小豬,顏色有黑有白,皆綁上紅彩,為防它們亂沖亂撞,還勞動奴僕、丫鬢們費力牽著、拉著,場面好不混亂。 小梅反應過來,氣呼呼的靠向罩著喜帕的小姐,「姑爺他好過份,他——」 「沒關係啦。」嶽上弦也聽到吵雜的豬嚎聲,當然也聞到它們特殊的體味。 「什麼沒關係,小姐——」 「來這兒的一路上,我們不也聽說了,胤貝勒不喜歡這門婚事,所以,一定會找一點事兒來發洩,反正我又沒少塊肉。」 「可這是下馬威,不,是羞辱!」 「沒關係啦!」她仍好脾氣的說著。 從小到大,更難堪的事、更難聽的話,她跟妹妹都遇過、聽過了,姐妹倆從躲在被子裡哭泣、互相安慰,到後來的習以為常,畢竟嘴巴長在他人身上,她們管不得。 小梅跺著腳替小姐抱屈。真希望蘇婆婆能在場,至少也能替小姐出個頭,可由於一一小姐是出嫁北方,蘇婆婆擔心,因此跟著去了。 主子另一名鐵面婆婆,從來也沒人瞧見她的真面目,小姐在這兒鐵定難過,沒半點靠山,姑爺又這麼壞,往後日子可怎麼過呀? 思緒翻轉間,怒不可遏的福王爺已命令下人們,把那些丟人現眼的豬只牽離大廳,賓客們則往兩旁退,她也扶著小姐往旁邊定。 「嚎嚎……」 「嚎嚎……」 「完了,我拉不住了!」 一名丫鬟猛地放聲尖叫,豬群一陣騷動,幾隻大豬看到紅紅喜幛下陳列的各式山珍海味,早就蠢蠢欲動了,這下子如脫韁野「豬」,發狂的向前沖去,這一沖,其它小豬也開始胡亂衝撞,賓客們嚇得東奔西跑,連一些大家閨秀都顧不得禮儀,花容失色的拉起裙擺跳上桌椅,福王爺氣得大叫,但賓客們的尖叫聲不小,眾人也聽不出他在怒吼什麼,雲福晉也在丫鬟的扶持下,急忙跳上長紅木桌。 惟獨新郎倌,一整晚都冷峻著一張臉的胤律,此時是笑得前俯後仰,在一隻迷路的豬仔沖向他時,他輕鬆的施展輕功,身形一掠,穩當的坐在大廳上方一個斜邊梁木上,欣賞底下這一團亂象。 「小姐!」 臉色丕變的小梅也被兩隻豬給逼跳到椅子上去,卻見小姐仍杵在原地不動,她急得大叫,但四周混亂、雜音太多,她的聲音被淹沒了。她好急,仍罩著喜帕的小姐肯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胤律眉開眼笑的看著被幾隻豬圍住的龐大新娘。不錯嘛,不動如山,還是——他壞壞的想著。根本嚇到無法動彈?! 岳上弦學過武,神經還沒那麼遲鈍,眾人雞飛拘跳的聲音,她聽得可清楚了,只是出嫁前蘇婆婆有交代,絕不能自行揭開喜帕,會招來不幸,所以,與其像個瞎子亂跑,倒不如靜止不動。 此時,一隻失控的大豬突地筆直的沖向她,賓客們發出驚呼聲,她隱約感到不對勁,但又不能揭開喜帕。 胤律勾起嘴角一笑,等著看公豬撞母豬的有趣畫面,驀地,一記渾厚掌風竟從身後襲來,他直覺閃避,急忙躍下樑木,正想飛身越過大廳中央時,另一記掌風再次從頭罩下。 該死的!是誰?他被迫閃身,好巧不巧的,這一閃,就剛好對上那只發狂而來的公豬,想也沒想的,他一拳揮出,將那只豬仔摔得四腳朝天,直衝撞向喜桌,乒乒乓乓、哐啷哐啷地,紅木桌上的東西跌落一地,就連桌腳也被撞斷,大廳內一片狼藉。 「不錯,還知道救老婆。」 混亂過後的一陣靜謐中,老夫人含笑的低沉嗓音陡起。 胤律一愣,擰眉往身後看,隨即倒抽口涼氣。可不是嘛,他竟然就擋在一身紅衣的母豬身前,像在護衛她似的! 「送入洞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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