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水當當 | 上頁 下頁 |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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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常常可以看到她一個雞皮鶴髮的老人家,形影孤單的在冠雲山莊裡四處走動。 「心華,一兩個月沒看到你,你倒出現了,到哪裡去混了?」曾曼儀在一張紅木大椅上坐下,銳利的冷眸與犀利的言詞同時劈向顧心華。 顧心華的心臟咚地一聲漏跳一拍,沒想到平常一個月都走不上小姐這兒一回的老夫人,會注意到她這個丫環不見一兩個月? 但即使有些心驚膽戰,她還是強作鎮定的欠身道:「稟告老夫人,心華是下山幫小姐找些胭脂水粉,也想找塊綢緞料子讓張裁縫幫小姐做件嫁衣,所以一去就去了一兩個月。」 曾曼儀點點頭,撇了撇嘴角,「你這丫環倒有心,那你說說看這次下山去幫丫頭找了哪些胭脂水粉?綢緞料子都選了什麼樣的貨色?還是乾脆拿出來讓祖奶奶瞧瞧?」 「呃……是!」顧心華瞟了神情蒼白的雷玉潔一眼,快步走到一旁的櫥櫃前,拿出幾塊上好布料,還有好幾盒尚未使用過的胭脂花粉,這其實是四個多月前,她下山幫主子採購的,現在正好拿來圓謊。 曾曼儀見她當真拿出一些未裁的布料及胭脂水粉後,沒有拿來細看,而是問了一句讓雷玉潔主僕倆當場腳軟的話。 「俞飛那裡來了一個妓女,應該不是你帶回來的吧?」曾曼儀邊說邊打量她兩人的神情。 兩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神情也帶著錯愕,怎麼君嬉夏被說成一個妓女了! 由於兩人臉上的困惑錯愕相當明顯,因而幸運的逃過曾曼儀那雙法眼,誤認她們對雷俞飛房中多了一名妓女的事完全不知情。 「看來你們根本不知曉,罷了。」她起身拄著拐杖往樓下走,頭也不回的冷聲道:「我已命令俞飛在今晚將她解決掉,不過,這事就只有咱們這幾個人知道,你們嘴巴都給我閉緊些,雷俞飛再怎麼行為偏差也是山莊的當家,明白嗎?」 「是!祖奶奶。」 「是的,老夫人。」 兩人連忙應聲,但這時箭步如飛的曾曼儀早下了階梯,往文雲樓去了。 她一走,主僕倆憂心對視,怎麼辦呢?事情並不順利啊。 「小姐,我們去冠雲樓瞧瞧吧。」 「我不敢。」她就是怕見雷俞飛。 那怎麼辦呢?顧心華心急如焚,君嬉夏也是個好主子,她可捨不得她死呢! 顧心華在晨雲樓傷腦筋,雷俞飛也在冠雲樓頭疼,該如何保住眼前這名聽他說著冠雲山莊及龍天門等事聽得津津有味,眉開眼笑、嘴角還噙著盈盈笑意的美人? 認真說來,她大概是二十年來,敢在他面前笑的人。 當年他被養父的嚴苛磨練弄得身心俱疲,怎麼會笑?看別人因快樂的事而笑得開心,想到自己再也沒有快樂的事了,他變得很討厭別人在他眼前笑,那種感覺像是在嘲笑他,所以他一見到有人在他面前笑,他就怒斥對方一頓,久而久之,便沒人敢在他面前笑了。 而經年累月下來,他早忘了笑是什麼感覺,還是人該怎麼笑? 不過,眼前這個女人正公然的挑釁他那深埋許久,討厭笑容的過敏神經,它們正在一一蘇醒,隨著過去的記憶燃起的一把把怒火開始猛烈燃燒,他的臉色愈來愈差。 然而,君嬉夏哪知道他討厭人家笑,她認為伸手不打笑臉人,那麼也應該不殺笑臉人才是,所以她逼自己巧笑倩兮,像相識多年的友人聽著他談那些她有聽但不怎麼懂的江湖種種。 唉,其實她的肚子咕嚕咕嚕作響,早笑不出來了,但一想到自己寶貴的生命,她還是努力的笑。 只是也真怪了,怎麼她笑得愈燦爛,這個男人的表情就愈難看? 大概是她笑得不自然吧?君嬉夏認真的想些好玩的事,像是在水池裡戲水,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一彎,看起來開心極了,這肯定是自然的笑容,絲毫沒有因強顏歡笑而造成嘴角微微抽搐,但驀地—— 「不准笑!」雷俞飛雷霆大怒,俊臉森冷的怒視著她。 她一愣,馬上閉上那一口潔牙,不讓它們見人,但她真的不明白是哪裡惹火了他? 「不准在我的面前笑,現在、未來都一樣,如果你想保有你這條小命。」他扯了扯冷絕的唇角,眸光犀利。 她緊張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不明白笑也會得罪人,若她因笑丟命,死後前往枉死城,萬一被那兒的冤魂們得知她喪命的原因,肯定會笑得前俯後仰! 這麼一想,君嬉夏眸中還是洩露出笑意,但被雷俞飛冷眼一瞪,她連忙低頭掩飾笑意,沒辦法,她就是愛笑。 四個姐妹中,她特別愛笑,跟大姐的愛哭有得拼。 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直覺告訴雷俞飛,這個愛笑的女人仍在心中竊笑,但這會兒還有什麼好笑的事?她還笑得出來? 他瞥了外頭的明月一眼,「我得解決掉你了,待會兒祖奶仍一定會上來看你的屍體。」 聞言,她飛快的抬起頭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冷峻的容顏,幾乎口吃了,「屍……屍體!」 很好,看她還笑得出來嗎?雷俞飛冷睨著她。 怎麼她的直覺錯了?!她鎖眉沉眼,小心翼翼的凝睇著他,「我以為你不會殺我。」 「我是冠雲山莊的當家,自當以身作則,而不是破壞規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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