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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何瑩玉見他先行,忙催促忤著不動的朱盈安。「走吧!」

  這兒是妓院,她是一定要離開,只是這心裡就不痛快。為什麼每個人都得對刑邵威言聽計從,唉,也包括她自己呢!

  春雨霏霏、寒風刺骨,一輛夜行馬車在羊腸小徑上答答前進。

  馬車上,一名斯文沉穩的中年人與一名兩鬢斑白的老人一邊談話,一邊注意外面的動靜。一趟長達月餘的收帳下來,他們身懷钜款,雖然功夫不弱,但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老爺,這次年節收帳,一些付不出利息的貧困人家已一連幾年沒收了,我也不好說什麼,但有一些明明是想賴賬,老爺也答應延收,還有尚未前去收款的,我們這就打道回府好嗎?」年已五旬的老賬房鄭義問著。

  刑庭光撫了撫須,輕歎一聲,「是不好,但這一趟出來,我這顆心老是不定,眼皮更跳個不停,所以想想還是先回家好了。」

  話語乍歇,馬車突然疾速狂奔起來。

  「怎麼回事?」鄭義直覺上前,拉開簾幕要叫馬夫小心些,豈料,馬座上竟不見人,兩匹馬兒像受驚似的急奔向前。

  他連忙竄身向前,抓起馬韁欲控制馬車,但一道飛箭突地在夜色中襲來,射中他的右肩,他痛呼一聲,一個沒坐穩摔落馬車。

  「鄭賬房、鄭賬房。」

  刑庭光臉色丕變,將裝了銀票的包袱綁在身上,竄身出馬車往來路奔去,見昏厥在路邊的老賬房,立即蹲下身子查看,驀地,黑夜中竄出數名黑衣人,月光下,犀利的刀光懾人,眨眼間,淩厲的攻勢齊攻向他,他奮力回擊,但寡不敵眾,身上刀傷漸增,漸處下風,明白再纏鬥下去不是辦法,他一咬牙,一把扯下綁在後背的包袱,使勁的往一旁的山谷扔去。

  「該死的!他將銀票往下扔了。」

  「那還杵著幹麼,全給我下去找。」

  數名黑衣人在瞬間全奔下山谷,刑庭光則流血過多,昏厥在路上。

  夜風瑟瑟,三更天后,一輛尊貴馬轎行駛而來,馬夫一見地上躺著兩人擋住去路,急忙煞車,再定眼一看,兩人渾身是血,看得他是頭皮發麻。

  隨侍在轎後的四名護衛立即上前,其中兩人下馬去探兩人鼻息——其中一人的傷勢較重,一人應該只是中箭昏厥。

  這時,轎內傳出詢問聲音,「怎麼停轎了?」

  一名侍衛連忙回頭拱手道:「啟稟皇后娘娘,路上有兩名受傷的人擋道。」「既然活著,就帶他們回去。」

  「這……不好吧,不知他們是何來歷?」

  「照我的話做。」

  「是!」隨侍的幾人都知道皇后娘娘心地善良,雖然不放心,但也只能一人扛著一人上了馬背,一行人繼續前進,往隱藏在蔥郁森林中一處無人知曉的「月宮」而去。

  春雨綿綿,天色灰濛濛地,樹上初綻的春芽在飄搖的雨絲下顯得格外翠綠。小廝撐著傘讓刑邵威與朱盈安步入大廳,謝瀅已端坐在紅椅上,一邊喝著冒煙的熱茶,一邊從杯緣睨視兩人。

  「娘。」朱盈安一臉忐忑,不知該說什麼。

  「我問你,是你將邵恩房裡的窗戶開個小縫的。」

  朱盈安眨了眨眼,沒想到婆婆一開口說的居然是這件事,對轉身就往後面長廊走的刑邵威卻是一個字兒都沒有。

  難道他帶著她在妓院待了七天的事,她都不知情,但就算不知情,她為什麼也不問他們去了哪裡?「我在問你話。」謝瀅的臉繃了起來。

  她連忙回答,「是的,娘,那是因為……」

  啪地一聲,謝瀅怒不可遏的起身上前摑了她一記耳光。

  朱盈安撫著燒燙的臉頰,一臉怔愕,「娘……」

  「娘?哼,因為你的粗心,邵恩受了風寒,咳嗽、咳痰不止,好幾次都快喘不過氣來,若不是大夫醫術高明,還有虹吟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你這一聲娘還能喊嗎?」

  「我……」她不知道,而且她被軟禁在妓院了。

  「春雪!」謝瀅冷聲一喚。

  一旁的春雪立即上前,「夫人。」

  「把大少奶奶關到柴房去。」

  朱盈安臉色丕變,倒抽了口涼氣,「娘?」

  「我要你好好反省,也要你好好記著,照顧邵恩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大意,不然邵恩若是因你的疏忽而離開,我也要你一起去陪葬,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我會注意,也願意反省,可是我卻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娘不關心二少爺呢?我只是一個買來的媳婦,您不關心我無所謂,但他七日未回……」

  謝瀅冷眼一覷,打斷她的話,「他在妓院鬼混,還需要關什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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