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炮灰重生不退親 | 上頁 下頁


  他一臉冷峻,「謊話連篇,范小姐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大丈夫何患無妻!若你承認你不是大丈夫,你就可以不悔婚。』范敏兒,你那時的跋扈猖狂去了哪裡?」

  「我——」她的手腕陡然一緊,下一秒,就被拉離那個溫暖厚實的胸膛,再然後,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沒看到他動手,但「砰」地一聲,身後的門被打開了。

  她詫異的回頭看,他像是輕推了她一把,但一股無形力量已穩穩將她推送出去,而後在她困惑的在門外踉蹌站定時,房門已經關上了。

  「店小二,你送飯菜進去也太久了吧?天都要黑了,可我家爺怎麼這會兒才趕你出來——咦?你、你、你不是——」

  靳威懿的貼身小廝蘇二一邊念著一邊要進房掌燈。夕陽余光映在范敏兒那張美麗嬌弱的容顏上,那一雙淚光閃閃的明眸教他移不開視線,呆呆的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初夏的夜晚,空氣仍然微涼。

  幽靜的院落裡,一個小小的身影有時站立,有時在石階上坐著,有時來回走動,不時做著哈氣、搓揉冰涼雙手的動作。

  燈火通明的房裡,靳威懿坐在桌前翻著書籍,但心思卻不在書上,而是回想著剛剛蘇二進來說的一席話——范小姐讓兩個丫鬟到客棧去吃飯,自己披了披風仍守在爺的房門外,冷得直發抖呢。

  此時,敲門聲再度響起,蘇二又尷尬的走進來,頭垂得低低的,「呃——小的不小心跟范小姐說出爺明天一早就要離開的事,爺,您罰小的吧。」

  「出去,別再跟她交談了。」

  蘇二欲言又止,但還是走了出去。他真不明白,爺怎麼能這麼狠心,讓范小姐在外頭站那麼久?他看著在回廊燈籠的暈黃燈光映照下,愈加令人憐惜的無助神情,實在無法狠心不去理她,「范小姐,您還是走吧。」

  范敏兒真誠的道:「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蘇二不知該說什麼,但又不好意思盯著她那張花容月貌看,只能手足無措的站到另一邊去守門。

  屋內的靳懿威清楚聽到兩人的交談,在他眼中,蘇二一直不聰明,但他認分努力,對他的命令不敢不從,沒想到范敏兒那張明豔動人的禍水容顏也會讓蘇二無力抵擋。

  他從窗戶看出去,一個小小的身影確實輕輕顫抖著。

  范敏兒才十五歲吧,比他想像中的還不簡單,她善於利用外貌上的優勢作出楚楚可憐之態,恐怕連最鐵石心腸的人都無法拒絕她的請求,只可惜他是一個連心都沒有的人,所以拒絕得了她。

  此時,小小的身影靠近門板,接著,門上再度傳來輕敲聲,「我說些話,真心話,靳公子就隔著門板聽著吧。」她不確定他能聽到多少,可在此靜夜,聲音特別清楚,何況他若仍不願理會,她見面再說也是沒用。

  「我想跟靳公子下江南,的確有一個一定要離開的理由,靖明王府的世子在我與靳公子悔婚後,數度糾纏,這幾日已找媒婆上門說親。」

  這一席話對世子有欠公允,畢竟范敏兒是心甘情願被他糾纏的,甚至還刻意製造幾次相遇的機會。

  同樣也是拜這身體的記憶之賜,她知道世子即使已經三妻四妾,卻依然滿口甜言蜜語哄騙范敏兒。她只在乎他是未來的王爺,光這個尊貴身分就讓她開心得想嫁了。

  只是旁觀者清,范家長輩都是有心機、有手段的人,這麼積極的與世子合議婚事,範家內部暗潮湧動,處處可見摻雜了家宅爭鬥的算計,要不,這麼好的事,家中還有幾個嫡女待字閨中,豈會讓她這名庶女中選。

  「靳公子,世子妻妾成群,我又是庶出,在那裡當側妃能如何?我不笨,何必好好的正室不當,去當側室,所以就算要我吃回頭草,我也吃。」

  回頭草?她也說得出來!莫名的,門後的靳懿威竟然有點想笑。

  「靳公子,我過去的確有眼無珠,膚淺短視,自負又任性,但人貴在懂得反省,有自知之明不是?」說完,她等了片刻,怎麼還是靜悄悄的?她垮下雙肩,眨眨眼,卻忽然清楚看到房內有一道身影緩緩移動到門前,果真,房門打開了。

  「你承認自己有眼無珠,膚淺短視,卻沒意識到自己驕縱刁蠻,硬是杵在靳某門前,強迫靳某不得忽視。這就是你所謂的自省?所謂的自知之明?」

  夜風拂來,她臉色微白,但仍勇敢的正視著因為背光,讓她看不清楚神情的靳懿威。不怕,不怕,內心強大就油鹽不進,如今能附體重生,她內心充滿了感恩,無恨無怨無懼,只想再進江南看看她掛心的家人過得可好。

  外面真的太冷了,她搓著冰冷的雙手,主動跨過門檻不請自入。

  莫名的,靳懿威發覺自己想笑,但原因不明。在他身邊敢這麼厚臉皮的女子,范敏兒是第一個。

  「是,我是有眼無珠才悔婚,也有點驕縱刁蠻,或許靳公子打從心裡認為我和你的家人一樣,知道你入了皇上的眼,到江南任官亦是短暫,也許一年半載就會被皇上提拔回京,這才黏乎乎的巴著你,」她邊在雙手哈著氣,邊看著站定不動的靳懿威,「但我保證自己成為靳公子的妻子後,絕對會謹守一名妻子該有的責任與本分。」

  她刻意住口,雙手輕扯裙子,屏息等待他回應點什麼,但他沒有,她只好打出最後的底牌,「如果我們到江南後,靳公子對我這個新婚妻子還是不滿意,要休了我,我也絕無異議。」她這樣夠有誠意了吧,就算他始亂終棄,她也絕無二話。

  靳懿威一臉淡然,但腦海裡卻有著愈來愈多的猜疑。她到底想做什麼?不惜把自己賠給他,也要跟著他去江南任職?

  范敏兒期待的看著他,見他還是沒反應,知道自己得另想方法了。即使萬分沮喪,她還是開口說:「好吧,是我奢求了,那我們之間就剩一件事,幫我混進來的那名店小二,他的母親病重,我給他錢找大夫,他想報答我才幫我這個忙的。」

  她想了一下,又歉然的道:「我先找人查了他的事,我承認我用了心機,但我想幫他的心是真的,想見你一面的心更是真的,如果你要怪罪,就怪我吧,請別為難那名店小二。」

  靳懿威一雙黑眸由詫異轉為困惑,失態的盯著她發愣卻不自知。嬌蠻又傲慢的范敏兒何曾在乎過一個粗鄙下人!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興起個念頭,帶她走也好,父親跟那群巴著他不放的家人們,在他新婚燕爾時也不好糾纏不休,更何況——他的黑眸迅速地閃過一道森冷精光,沒錯,她的同行也能為深埋在他心底的「那個秘密」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他突然開口,「明日我會去一趟貴府。」

  范敏兒已經行禮轉身步出房間,這一聽,飛快的回頭看他,一臉不解。

  他又說:「第一份禮物是銀針,第二份禮物是你吧,我都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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