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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回想追蹤你的點點滴滴,那時的我絕料不到我會和你坐在月色下,聊著下一次的相遇。”他自我調侃的頻搖頭。

  她笑逐顏開,“是啊,在森林的那段日子你對我是又凶又冷,嚇死我了。”

  “會嗎?”他凝睇著她,“我沒想到那樣堅強的狐狸仙主在化身為凡人後,竟然成了水龍頭、淚人兒。”

  馮茜妮吐吐舌頭,“那是環境的影響,神泉之靈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庭,我被呵護得太好了。”想起愛她的家人,她神情愈顯落寞,“探險隊的人該是安全脫困了,我爸媽和大哥也一定知道我們被印第安人活祭的事,他們一定很難過。”

  “你想回去?”鄭丕文睇她一眼。

  她點點頭,“如果我體內的神泉之靈真能實現我的心願,那我真的想回去做爸媽的女兒,因為他們是真心疼我、愛我,我無法想像當他們知道將永遠失去我時的那種悲慟。”

  “這是你向神泉之靈許的惟一心願?”

  她搖搖頭,“我是個貪心的人,而且我知道一旦神泉之靈助我將欠你的債還清後,它便會回到白狐狸島翠湖的冷月之下,守護那些回去的狐族重建家園,而我與狐族的緣分已盡,再世也不會成為狐仙之一,所以先前我便祈求神泉之靈讓我再一次與你相遇、相戀,雖然明知迎接我的是死亡之旅。”

  她輕歎一聲,“這趟森林之行,它讓我的希望成真了,我很滿足,雖然結局也在我預料之內。並沒有出現任何奇跡。”

  “為什麼?”他不解的凝視著她,“你明知與我相遇後,迎接你的命運只有死,為何還要選擇愛上我?”

  “感情的事是說不通的,就像我們的三世糾葛,你在一、二世的絕望下,還是選擇在第三世繼續愛我。”她苦澀一笑,“千萬縷情絲自古即沒有規則脈絡可循,一旦愛上了便成癡,酸甜滋味任君品嘗,若妄想遠離愛情漩渦,”她搖搖頭,“那是難如登天。”

  聞言,鄭丕文的心更加苦澀,這無形無色的愛情能將人的心撕裂,也能將人的心復原,可惜的是每一個人都只有一顆心……

  “搜索隊沒有一點進展回報嗎?”馮世龍焦急的看著兒子道。

  馮士傑歎息一聲搖搖頭,“他們已經深人森林了,可是還沒有發現那個印第安村落。”

  “怎麼會呢?他們進去都兩個多星期了。”古晴潔這些日子茶不思、飯不想的,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媽,你別擔心,林教授說他對那個印第安村落的印象很深,要找到應該不是難事。”馮士傑低聲安慰,不忍將林于屏循原路回去,卻找不到該村落的實話說給父母聽。

  “這時間拖愈久對茜妮不是愈危險嗎?也許她已經……”想到與女兒天人永隔,古晴潔忍不住低聲啜泣。

  馮世龍擁著傷心不已的妻子,這段守候在西雅圖的日子真教人難捱,連他這個商場強人也不知暗自哭泣幾回了。

  偏偏有些好事聞風而來的記者,已在報紙上大幅報導商場強人馮世龍的掌上明珠馮茜妮遭印第安人活祭一事,對此,他還得強裝笑容的駁斥,言明他只是偕同妻兒前來此度假,至於相隨的丁名堂父女亦是出來同游,而女兒則赴親戚家短住……

  “還是我再加派個搜索隊加人搜索?”坐在一旁一直默默無言的丁名堂,這幾日也明顯憔悴許多,一方面是對馮家的歉疚,一方面也是心疼以往總是嘰嘰喳喳的愛女這幾日總是以淚洗面。

  “不用了,這事已招來一些好事的記者,多增派人手,怕是更守不住這件事。”馮世龍注視著這些日子以來,眉頭從未舒展的老友,“我們如今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若真出了什麼事,”他喉嚨突地一緊,“那也是茜妮的命。”

  此時,馮士傑的手機陡地響起,他走到一旁接聽後,神情變得更加沉重。

  掛斷手機後,眾人期待的目光全望著他。

  他潤潤唇,“不是茜妮的消息,是王育哲。”

  “對了,原本要在這個月為育哲和茜妮舉辦訂婚宴的,結果……”馮世龍搖搖頭,“我已經將茜妮的事跟在德國的王慶夫婦說丁,他們說要叫在溫哥華的育哲過來和我們會面,可是已經兩個多星期了,他都沒來,或許是工作上走不開身吧!”

  “爸,那是因為……”馮士傑臉色更顯哀傷,“剛剛是王伯伯打來的,他不知道你和媽現在的情形是否還能承受另一個壞消息,所以他直接打我的手機。”

  “到底是什麼事?”

  “育哲在趕赴機場時被車撞傷了……”

  “什麼?!”眾人臉色一白。

  “由於頭部撞傷,在經過一個多星期的緊急治療後,他目前仍呈重度昏迷狀況,醫生說他極有可能成為植物人。”馮士傑爬爬劉海,真希望這只是惡夢一場。

  “這……這怎麼會這樣?”古晴潔哽咽道,難以置倍的頻搖頭,“王家也只有育哲一個兒子而已,這我們……

  丁名堂和丁蓉更是相對無言。

  丁蓉淚眼婆娑的低聲哭泣,她自以為一場天衣無縫的“歷險記”居然將一對即將成為未婚夫妻的男女全推人了鬼門關,這個代價實在太可怕了

  “你王伯伯和王伯母已經在溫哥華了,是不是?”馮世龍對這雪上加霜的情形已感無力了。

  “嗯,育哲車禍當日,他們就從德國搭機過去了,這些時間他們都在病房外等待奇跡,但是醫生的宣佈讓他們不得不將情況告訴我們。”馮士傑眉心緊鎖。

  馮世龍哀傷的目光和妻子相遇,兩人的心就像是被幾十、幾百斤的石頭壓住,沉甸甸的,他咽下喉間的苦楚,“士傑,去幫我和你媽訂個機票,我們過去看看他們,茜妮這兒若有任何動靜,就打我的手機給我。”

  “是。”

  “士傑,也幫我們父女倆訂兩張機票吧,對育哲,我們也算是間接傷害他的人。”丁名堂蒼白著臉道。

  “好。”馮士傑點點頭,再看看已哭成淚人兒的丁蓉,雖然他對她仍有許多不滿,可是和她相識這十多年來,他不曾見她如此哀傷過,因此,許多苛責的話也就吞回肚內了。

  他轉頭看著飯店窗外的蔚藍天空,他們這些被烏雲占滿心頭的人何時才能撥雲見日呢?

  鄭丕文再一次陪著馮茜妮來到放置冰棺的洞穴.兩人的神情都有些落寞,昨晚兩人守著月色直到天明,在簡單的梳洗、用膳後,她即示意他“時候到了”。他看著她一手拿著刀刃踏上冰棺的階梯後,凝睞著沉睡中的小葵,而他則站立在冰棺一旁,深邃的冷眸不曾離開過她,她的神色愈來愈顯沉靜,仿佛已與死神相遇……

  “茜妮——”他心生不忍。

  她將凝睇的目光移向他,微微一笑,“我得走了,祝你和小葵天長地久、永永遠遠。”

  聞言,他心頭一緊,咬緊了下唇,沉重的點點頭。

  馮茜妮再次注視著這張她深愛的俊顏,將這張容顏深深的刻畫在心坎,然後,她將目光投注在小葵身上,高舉起握著刀刃的手——

  “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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