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暖心食堂 | 上頁 下頁


  何忠是武陵採石場掛名的大總管,實則是他祖父的左膀右臂。

  當年姑母出嫁,祖父便將一些沒有放在檯面上的私產做為姑母的嫁妝,這些沒有列在嫁妝單子上的產業,則交由何忠統籌管理,如今不得不慶倖有祖父的先見之明,他如今還能在此安身並掌握不少人脈及產業。但為了安全起見,兩人的身分只有較親信的幾人知道,在外人面前,何忠是主,他是從。

  “暫時沒問題。”自從發生那件變故後,湯紹玄行事更為嚴謹。

  何忠看得出來,他不想多談,頓了一下,才搖頭道:“也是冤家路窄,少爺都離京這麼遠,竟然還會碰到那群紈褲子弟。”

  “也慶倖謝彥傑是個貪婪又自私的廢物,不然,我殺的將不止八人。”湯紹玄薄唇輕抿,面色凝重。

  何忠也是心有餘悸。

  當日,鎮長帶著謝彥傑等人過來,要他招呼這些舉著來考察東北這愈形繁榮的貿易港都的差事大旗,實則吃喝玩樂的公子哥兒參觀採石場時,他也是被打個措手不及。

  他這幾年曾幾度進京,遇過這群以謝彥傑為首的紈褲子弟在街上鬧事,他們甚至還跟湯紹玄杠上,慶倖的是,這些公子哥兒從不曾將目光放在他這老頭子身上,所以這回在東北見面,雙方還能說上幾句,但他知道絕不能讓他們看到湯紹玄,連忙喚來親信傳話,要湯紹玄避開他們。

  但老天爺顯然沒有站在他們這邊。

  一群紈褲公子哥兒在採石場亂走,除了謝彥傑外,其他紈褲對著一座光禿禿採石場興趣缺缺,晃了幾下就嚷叫著“太無聊了,我們回港口去”。

  港口是青雪鎮的鎮中心,也是最熱鬧的地方,尤其是臨港大街,酒肆青樓賭坊都有。

  “走了,走了。”

  一行人吆喝著逕自往馬車去,偏偏謝彥傑就注意到背對著他們往採石場東邊屋子走去的湯紹玄。

  “何大總管,那是誰?即使背對著、離得遠,全身仍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勢,怎麼小爺愈看愈覺得似曾相識?”

  “謝公子,那是我們採石場的一個小管事而已。”何忠回答得心驚膽顫。

  “小管事?怎麼看都覺得熟悉。”謝彥傑喃喃自語,一臉懷疑。

  何忠心急如焚,希望湯紹玄快快消失在他們的視線裡,偏偏一個老是看不慣湯紹玄的資深小工頭,見不得他在短短一年多就獲得他這個大總管的賞識,竟在經過湯紹玄身旁時,刻意撞他一下,還怕不能吵起來似的,拉高音量叫囂——

  “怎麼走路的?哎喲,是副總管,抱歉,我這眼睛就是沒您好使,不懂得見風轉舵,也不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巴結著上位啊。”

  湯紹玄與小工頭身高齊高,兩人眼對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工頭冷嘲熱諷的說著一串酸話,湯紹玄不想理會,那小工頭卻還攔著不讓走。

  何忠看著心火直冒,但又不敢表現出來,只好笑著提醒謝彥傑,“謝公子,您那些同伴都要上馬車了,您看——”

  “行了。”謝彥傑舉步就走,卻像是想到什麼,又飛快朝湯紹玄看過去,見那似曾相識的背影錯過另一名瘦小男子繼續往東邊屋子走去——

  謝彥傑快步越過何忠跑到另一邊,居高臨下,終於看到男人的側臉。

  真的是他!原本心有懷疑,這下謝彥傑還算俊秀的臉上盡是驚喜,“哈哈哈,我說怎麼眼熟了,那副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樣子,不是京城那個討厭鬼是誰!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何忠緊隨而來,聞言心驚膽顫。

  “小爺抓了他,不知誰要倒大楣?爹還會罵我只會跟一群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鬧事嗎?哈,小爺這是要立大功了。”謝彥傑得意的笑了。

  “謝公子認識他?”何忠裝糊塗的問。

  “沒你的事,哈哈哈——”他心情極好的拍拍他肩膀走人。

  何忠面色凝重的看到謝彥傑上馬車後,足尖點地,飛掠到東邊屋前的石階,推門而入,相較他的緊張,端坐在案桌前的湯紹玄卻神情淡然。

  “是禍躲不過,我跟那廢物熟,被他認出在意料之內,要解決他,也在我的掌握之下。”他語氣平靜,顯然沒將謝彥傑放在眼裡。

  果不其然,謝彥傑見獵心喜,想獨吞這份捅破天的功勞,私下找了侍衛摸到湯紹玄的山中別院,卻不知一切早在湯紹玄的意料及算計中,唯一意料之外的就是突然出現的夏羽柔。

  可是,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湯紹玄還是太過心善。

  何忠想到這裡,看向湯紹玄欲言又止。

  湯紹玄明白他的顧忌,“我會盯著她,若留不得,我亦不會心軟。”

  聞言,何忠緊繃的神情總算和緩些,湯紹玄畢竟是主家僅存的唯一男丁,輕忽不得,寧錯殺不放過。

  春日多雨,一連三天都下起挾帶冰霜的瓢潑大雨,夏羽柔在濕濕冷冷中忐忑度日,對依然從容過來用餐又淡然離去的湯紹玄更心生恐懼,沒比沒傷害,被迫成為共犯的她可是連作三晚惡夢,眼眶都泛青,他卻依然帥到天怒人怨。

  憑什麼?她氣憤不已,但沒膽子沖到他面前嗆聲質問,她惜命啊!

  要活就要動,大清晨,她站在屋簷的雨幕後方,打拳練身,卻覺得有氣無力,她一邊打拳一邊想著,湯紹玄殺人棄屍的地點太隱蔽,似乎還沒有人發現,不過這三日,那群京城來辦事的公子哥兒來過食肆詢問,想知道她這幾日可曾見過喪命的公子哥兒,或是有沒有帶侍從來這裡用餐。

  她當然搖頭,努力的維持臉上好奇又困惑的表情。

  時間又過去,來到案發第五日,天空總算放晴,一片蔚藍,她也總算聽到她一直想聽的消息。

  “你們聽說了沒有?山匪又出來作亂了,一次殺八人啊,身上財物全被拿走,連外袍裡衣都被剝掉了。”

  “在哪裡?”

  “採石場附近,靠山林那一帶啊,採石場的工匠看到,好幾個跑去報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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