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一等女茶師 | 上頁 下頁
三十九


  她與呂芝瑩同齡,但因個子矮些,老是被誤認比呂芝瑩小,其實她還大呂芝瑩三個月呢,當時是因為哥哥看中對方,她才特意跟對方接近,後來兩人意外成了閨中密友。

  許玉蘭圓臉大眼睛,皮膚白皙,一襲粉藍色繡蝴蝶金邊裙服,加上個性大剌剌,表情生動,看來特別可愛。

  一群小姑娘聚在一起,談的是最新的八卦,也就是佛州高潮迭起的鬥茶大賽,更有姜岱陽一擲千金為呂芝瑩這個妹妹翻轉結果的貼心與魄力。

  呂芝瑩也不知怎麼的,聽到她們說得熱絡,話中透露對姜岱陽的傾心愛慕,她竟然有些不開心。

  正午時,陽光熱烈,許家人早早就選在涼爽的花廳設了席宴,各色佳餚好酒上桌,自是豐盛,眾人用完餐就可自由行動。

  今日來的都是年紀相仿的男女,很快就聊了起來。

  許士賢的好友們都知道他親事已定,只是還沒對外宣佈。

  先前他們對呂芝瑩就算有意,但她是好朋友中意的妻子,哪敢觀覦?眼下是沒半分顧忌了,一群人都湊向她獻起殷勤。

  許玉蘭有點兒無言,但看著好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動人臉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些公子哥哪能抵擋住這樣的麗顏?

  不一會兒,前方突然起了一陣騷動,眾人齊齊望過去,就見許家老爺與一名年輕俊俏的男子往這裡來,兩旁的男女來客都湧上前去招呼。

  隱隱聽到有人驚呼,「是姜爺!」

  這幾個月來,眾人都聽聞方家收養的二少爺回穆城,短短三年闖出名堂,如今在外行走,不少人都喊他一聲「姜爺」。

  少年得志,多少閨秀心儀恨嫁,說他相貌多好,讓不少閨中姑娘心兒癢癢,雖然大魏皇朝民風開放,但還是有禮儀規範,她們總不好眼巴巴的跑到他面前看他相貌俊不俊,只能拐個彎往晨光茶行、尋寶坊走幾回,偏偏還真沒巧遇過。

  近日聽到他在佛州的霸氣表現,掙回晨光茶行該有的榮耀,她們對他更好奇了。

  此時,所有的女眷,有容貌帙麗、有溫婉大氣,眼見最夯的傳奇人物現身,她們或羞赧或傾慕的眼神就直往他身上看。

  姜岱陽頭上一支白玉簪,一襲錦緞長袍衣料極好,長身玉立,一走一動皆是風景,他自然感受到那些打探的好奇目光。

  前一世他汲汲營營,只想要爬得越高越好,讓那些在心裡輕視他的人再也不能瞧不起他,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是有用的,丟棄他的生父是愚蠢的。

  然而走在人群中,聽到有人嘲弄他被父親丟下抵債的不堪往事,他再怎麼努力壓抑也無法將內心的自卑與不堪完全掩飾,只能狼狽離開。

  眼下時空重來,他已然蛻變,負手立於人前,眸中是功成名就的肆意飛揚。

  這一世,他只為方家,只為那一個曾參與他年少過往的少女努力,他這麼努力,只想與她一起生兒育女,慢慢變老,又怎麼可以讓人從中截胡,他一定要來宣誓主權!

  他看向心中唯一的白月光,眸裡只有溫柔。

  「二哥,我聽娘親說,你今日不是另外與人有約?」呂芝瑩看到姜岱陽,十分驚訝,而看到那麼多姑娘看他的眼光滿是崇拜心儀,羞答答的,她又升起奇怪的不悅感,這奇怪的佔有欲讓她有點忐忑。

  姜岱陽太清楚她的一言一行,見她眉宇微揮,就知道有什麼困擾了她,他直接對著還手勾著手的許玉蘭說:「許姑娘可否先將我妹妹借我?」

  許玉蘭是個爽利性子,「借!當然借你啦!剛剛我被這些人完全忽略,只想跟瑩兒說話,跟我連聲招呼也沒有,只有姜爺你看到我。」

  眾人忍不住笑出聲,他們沒跟她扯話,還不是因為跟她太熟了。

  姜岱陽向眾人禮貌一揖,才與同樣向眾人一福的呂芝瑩往另一邊走去。

  男眷或女眷都看著兩人,不得不說,兩人走在一起極為相襯,而且說是妹妹,大家都知道兩人根本沒有血緣關係。

  「唉,我說,哥哥還有一些姊妹們,你們都沒機會了。」許玉蘭突然說。

  就算她沒說,大家也看出來了,姜岱陽一過來,眼睛只看得到呂芝瑩,而呂芝瑩也只看得到他。

  一種米養百樣人,有人羡慕、有人難過,自然也有人心裡不舒坦,酸溜溜的開口,「瑩姑娘不是方家大少爺的童養媳?這兄弟爭一妻——」

  「毛姑娘。」許玉蘭直接打斷她的話,還不客氣的翻了個大白眼,「瑩兒若是方大少的童養媳,那我幫哥哥追她幹啥?我時間多?穆城裡誰不知道方夫人當她是親女兒,對外人探問兩人親事總是笑而不語,這什麼意思?有腦袋的人都明白,但就是有蠢人……」

  「你!」毛姑娘俏臉慘白,氣呼呼的走人。

  許士賢無言,妹妹直率,口無遮攔,當初將他中意呂芝瑩的事傳得人盡皆知,後來她又跟呂芝瑩成閨中密友,也是跌破不少人眼鏡。

  另一邊,眾人囑目的一對走到前方林蔭,曉春、曉彤及梁風、梁漢都很自覺的離他們遠遠的。

  一陣暖風拂來,打落不少杏花瓣,呂芝瑩佇立其中,明眸善睞,更盛桃杏。

  姜岱陽站在她身前、深情明眸一瞬不瞬的凝睇,她像被鎖了眼光,被魅惑了心智,也直直回視。

  「那些人對你都心懷不軌,你要離他們都遠一點。」他說。

  她一愣,錯愕的正要說話——

  「其實我也一樣。」

  她又是一愣。

  他突然牽起她的手,「還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我被父親罵到要逃家,被你發現了,你緊緊抓著我的手,睜著一雙明眸說,要走一起走,我也要逃家。」

  她記得這事,但看著他骨節分明的大手輕輕握著她的柔荑,她記憶又有些模糊。

  他低沉的嗓音繼續說著,「我便說,你逃什麼家,爹娘對你那麼好,你又回,他們對二哥也好,吃飽穿暖,那你逃什麼家?」

  當時她帶著嬰兒肥的清麗臉上,一雙明眸狡黠靈巧,又帶了點嬌憨,他頓時接不了話。

  想到這裡,他微微一笑,「你一定也記得幾年前,我忿而想離家,舍不下你,求你一起離開。」

  呂芝瑩自然記得,她拒絕了。

  那一晚姜岱陽經歷了一世,可他無法告訴她,「之後我想了很多,我太自以為是,憑什麼帶你走,我又能給你什麼樣的生活?所以我努力再努力,再一次回到你面前。」他頓了一下,「接下來要說的話有些孟浪,但已經放在我心裡很久了。」

  他認真看著眼前的可人兒。

  兩人站在樹蔭下,陽光穿透樹葉間隙灑落在兩人身上,在地上映上斑駁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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