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妙廚鮮妻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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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非首次他在學生休假日過來書院,因為不耐煩與老愛惹事生非的妻子同處夏園,他幾乎次次都在休假日過來,山長的話純粹是刻意促狹。 來人是淩遠書院的山長葉書博,年約四十,五官端正,眼角幾道細紋,身姿挺拔,對范紹安這個年輕先生很是關愛,先前范紹安的妻子來鬧過一場,他對范紹安的家庭生活又多了些掛念。何況他視同親女般疼愛的鄧妹新對其心儀愛慕,思索再三,他便想過來探探范紹安的心思。 甫坐下,丁順已經俐落的端來一盞熱茶,再退到後面的小桌。 葉書博喝了口茶,看著在他對面的范紹安,「不肯接受我的錢,是因我的山長身分,別班也有窮孩子,不能厚此薄彼,但你怎麼連鄧先生的錢也不收?」 身為書院山長,自然得做到公平,淩遠雖是一家小書院,但該教的全都有教授,先生們就得辛苦些,一人教授二至三門功課,畢竟書院收入不好,夫子們的月俸與其他有規模的知名書院差距不止兩、三倍,願意屈就的夫子不多。 范紹安教的就有三門課,書法、詩詞還有禦課。 在他眼裡,范紹安讀書上極有天分,可惜在人際關係上不夠圓滑,得罪的人不少,他與江州另一書院的山長是多年故交,范紹安原也在那裡就讀,對范紹安科舉失利的原因很清楚,就是有人對他心懷不滿下黑手,直接將他從中試名單上除名。 范紹安仕途受阻,婚事也不順,葉書博一想到那日到書院拍桌大聲質問的刁蠻少婦,又想到內斂清秀的鄧妹新,遂道:「妹新對你的心思你該有察覺才是,如果有需要山長幫忙的地方,但說無妨。」 范紹安明白山長的意思,杜嘉薇絕非賢妻,這樁硬湊成的婚事他早就想放下,尤其杜嘉薇婚後不斷對他冷嘲熱諷、四處撒潑,簡直把他的臉丟盡。 一日,他實在忍無可忍,揚言要一紙休書休了她,哪想到杜嘉薇竟嚷嚷只有她能休他,他若敢休妻,她便死給他看。 當時,他曾想過要請山長出面,只要杜嘉薇願意和離他便答應她任何條件,但後來她生了病,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眼下,不必他開口請求,山長願意出面,但想到杜嘉薇近日的改變,他竟然遲疑了,最後起身一揖,「勞煩山長掛心,是子嶽做得不好,但這事子岳會自行處理。」 這是不要他干涉了。 葉書博雖然錯愕,但還是點點頭,拿了茶盞再喝口茶,轉移了話題,提到接下來的課程,尤其是禦課,這次范紹安會帶學生到後山去上課,由於書院的練馬場不大,能好好駕馭馬匹的學生便會被帶去戶外策馬奔騰。 兩人討論了一會兒,葉書博還有其他事務要處理,先行離開,范紹安則繼續改著學生的作業。 時間流逝,眼見快到中午,丁順的雙眼已經亮晶晶,桌面也提前收拾得清潔溜溜。 沒辦法,他的胃已經完全被奶奶收買,不管她以前多壞多討厭,就這兩個月吃的三餐,沒半次腹瀉不舒服,反倒還胖了些,不得不說那一道道看似簡單實則讓人垂涎三尺的美食,讓他還不到用餐時間肚子就唱起空城計。 范紹安也收拾好桌面,起身正準備離開,就聽到敲門聲,他一抬頭,就見鄧妹新提了食盒進來。 「太好了,我就知道范先生一定會來書院,我備了兩人份,也有丁順的,喏,這個給你。」鄧妹新笑著將左手另一隻較小的食盒交給丁順。 丁順的臉在心裡皺成包子,他不想要啊,奶奶也有準備他的飯,但不收又沒禮貌,他只能擠出笑臉接過,「謝謝鄧先生。」 鄧妹新將另一個三層食盒放到桌上,抬頭就見范紹安蹙眉看著自己,「怎麼了?」 「你怎麼會想準備食盒?」莫說丁順了,連范紹安也覺得奇怪。 鄧妹新低頭掩飾臉上的尷尬,她哪能說出心中那股難言的憂患意識? 她在乎范紹安,也藉關心之名從去範紹安家用膳的學生探知不少情況,他們都說師母做的東西好吃,看到他們也笑眯眯的,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為此,她還特地私下找了其中一名學生來問個仔細—— 「師母自己說了,她大病時曾昏迷幾日,其實是作了好長好長的惡夢,她去了一趟閻王殿,閻王告訴她再不當個好人就讓她下地獄,還用仙術灌了好些奇怪的事物到她腦袋裡,說是知道她沒才華,給她一點知識和才藝,讓她能用這些東西助人,她這才嚇得改邪歸正。」 「范先生知道這事嗎?」 「應該不知道,因為師母說了,先生就算聽了也不會相信,所以師母說還是讓先生自己發覺她不一樣後,主動來問的好。」 「意思是兩人的關係並沒有和緩?」 「是啊,不管我們去用餐或離開時,師母跟先生都沒說話,就像以前一樣……不對,也不太一樣,以前師母會酸言冷語,現在都笑眯眯的,要我們多吃點。」 「鄧先生?」范紹安清冷的嗓音打斷鄧妹新的思緒。 她倏地抬頭,尷尬一笑,「對不起,我走神了,我只是、只是想說你應該會在書院,才準備午膳過來,順便關切一下,聽孩子們說尊夫人好像變了很多,我有些擔心,畢竟她不是那樣和善的性子。」 他明白她的意思,靜默不語。 「范先生可有察覺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鄧妹新進一步又問。 不對勁的地方可多了,范紹安真的搞不清楚杜嘉薇意欲何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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