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妙廚鮮妻 | 上頁 下頁


  那一日,范紹安什麼也沒說,卻是動手將妻子拖著塞入馬車,事後他依然帶孩子們回家用午膳,但孩子們私下都說,夫妻關係是雪上加霜,師母待先生的態度更差。

  “你們說說,月老祖父是不是牽錯紅線?鄧先生才情相貌不俗,與范先生站在一起多般配啊,怎麼就娶了那個刻薄跋扈又驕縱的師母?”

  “就是說嘛,若師母是鄧先生,那些學生回去吃飯肯定不用看臉色。”

  “我猜鄧先生肯定對范先生有意思!我聽說幾個月前,就是師母來書院大罵的那一天,範先生氣得要將師母休離,就那陣子,鄧先生上課常常恍神,誰知和離的事最後無疾而終。”

  幾名男女學生窩在一旁的階梯上,朝著范紹安與鄧妹新站的地方偷窺,嘰哩咕嚕交頭接耳的聊起八卦,直到低沉的上課鐘聲響起,幾人才匆匆忙忙拾階而下,往教室飛奔。

  范紹安也要離開,但目的未達成的鄧妹新卻不讓走,執意要他收下荷包。

  范紹安明白她是好心,但還是堅定拒絕,“就因為鄧先生僅一人,每分錢更該存下。”

  鄧妹新笑了,試探的問:“范先生是怕我後半輩子沒有依附之人?”

  她從來都不是扭捏的性子,知道自己的條件,因而不願屈就父母生前為她擇的婚事,在父母先後病逝後,她自己退了親,這份教職除了讓她贏得許多人的敬重外也能糊口,孑然一身也不怕。

  范紹安的到來吸引了她的目光,可惜器宇軒昂的他已是有婦之夫。

  但這半年多來,她亦從前往他家中用午膳的孩子們口中套得不少訊息,夫妻兩人至今不曾同房,那女子更是目中無人、驕縱刁蠻,根本不是賢妻。

  見他抿唇未語,鄧妹新頓了一下,低下頭,眼瞼半垂,終究還是開了口,“說到依附,先生的夫人似乎並不依附先生也不喜先生,先生應該不會對這段婚姻留戀吧?”如此明白的暗示,他總該明白自己的心思。

  一片梧桐落葉悠然飄落,鄧妹新望著掉在腳邊的葉片,心弦緊繃,卻沒聽見半絲回應,她抬起頭,一看他清冷的神情,她驀地有些後悔,面露懊惱,“這是先生私事,是我冒犯了,可是——”

  “該上課了。”

  范紹安驀地打斷她的話,再朝她微微點頭,先行進教室。

  鄧妹新怔怔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著說不出的柔情與憐惜,這般內斂清俊的男子哪是杜嘉薇那虛有容貌的潑婦能匹配的,或許……她該私下去見見她?

  ***

  換了魂的杜嘉薇自然不清楚自己已被某人惦記上了,穿越這事看開後,天氣也一天天暖和,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先走一趟後山,強身健體兼尋找食材。

  至於印象中,一家主母要處裡家中庶務等事,她也細細想過,一屋二主三奴還得分成兩國,視若無睹很正常,哪有什麼庶務好理,她索性將心力與時間全花在尋找野生食材的探險中,若是發現一些能移栽的食材,她就往後院土壤栽下,反正那兒光凸凸的一片,不用白不用。

  這些日子,她已經移植了一些容易種植的花果蔬菜,甚至動手做了醬瓜泡菜,反正她找到什麼、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自得其樂的日子還是挺悠哉的。

  至於午膳,她原本就喜歡孩子,也只有這個時間可以看到那幾個繃緊小臉裝大人的萌孩子,加上范紹安那張韓系花美男臉孔,她自然是要用力給他們搗鼓好吃的。

  只是大人小孩都一個樣,枉費她天天用心費時做豐盛飯菜,見著她時神情還是驚疑不定,活像她有什麼毒招要使似的。

  學子們跟她始終是零互動,她只能自說自話,范紹安會說一些話,但語氣冷颼颼,還不忘威脅她最好別做出什麼會後悔一輩子的虧心事來,怪裡怪氣的,根本是有被害妄想症。

  罷罷罷,日久見人心,隨他說去,反正她想好了,若真的不能一起好好過日子,那就和離,在現代她就是只單身狗,到古代不嫁人也沒關係,為此她還仔細查過原主的陪嫁單子,不查不知道,查了很是肉疼啊。

  原主就是個敗家女,閑閑沒事幹就想查范紹安的底細,不惜砸大錢讓人去查他的家世背景,結果令她大失所望,這個冰塊徹頭徹尾就是個窮光蛋,還是個大懦夫!

  范紹安的出身不算差,在江州隔壁的陸州還算是頗有名聲的商賈大家,幾代人中還捐過官,後來族人分家再分家,范紹安的祖父就是范家的旁系子弟。

  范紹安這一脈共有三房,他父母意外死後,家中其他二房對這唯一的侄子可沒半點同情,迅速惡意分家,范紹安只得了這間原主眼中的破屋、與之連接的山林私地、幾塊沒啥用的荒田以及經營慘澹的幾家破店鋪。

  原主家在江州有莊子,莊子上的李管事與范府的管事是老朋友,范府管事對范紹安被極品親欺負一事多有憐惜,感歎二爺日後不知何以為生。

  李管事聽到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卻要就此潦倒,也表示很同情,就攬了莊子賬房的工作給他,沒想到不過是年關近了,讓范紹安帶賬冊回主家報告年度營收,就攤上了原主落水的糟心事。

  范紹安工作沒了,原主也被家人以病逝名義切割,草率低調的下嫁,之後范紹安到淩遠書院謀職,入了山長的眼,當了夫子,月薪不過五兩。

  “不過”兩字是原主的想法,事實上這薪水已經算高了,普通人家一個月花費還不到一兩呢,所以范紹安給了家用四兩,自己身上留一兩,帶幾個窮學生回家吃個午膳哪裡不夠?

  還真的不夠!

  原主捨不得把白花花的銀兩花在這些窮孩子身上,妻子的責任義務她也不想盡,但丈夫的錢她可是一定要拿在手中,再加上本身還要端著侯府大小姐的架子,吃穿用度都要細緻有貴女作派,四兩銀能做啥?

  但不管她再怎麼吵怎麼鬧,范紹安連個銅錢也拿不出來,只冷冷丟了句,“你這妻子還真是可有可無。”語意中的冷意幾乎要竄到原主的骨子裡。

  在驚覺丈夫不是她可以隨意搓揉甚至捨棄後,又氣又怒的她只能拿嫁妝來折騰,管他莊子鋪子,只要能換現就賣。

  也因為原主太會揮霍,長長的嫁妝單子已經被劃掉三分之二以上,僅餘一間在青州的莊子及一間成州的鋪子,所剩雖不多,但萬一在這裡撐不下去……

  杜嘉薇將落到頰邊的髮絲塞到耳後,屆時離開這裡,總歸還有個落腳處,她又有一手好廚藝,想法子賺錢還是可行的吧?

  “奶奶,丁順過來了,說是代二爺交給奶奶這個月的家用。”青荷略微畏怯的聲音打斷她愈飄愈遠的思緒。

  杜嘉薇頓時回了神,卻沒任何指示,只是看向桌上放著的一本新賬本,那是她特別讓青荷到鎮上買回來的,原主從不記錄銀錢的進出,但她不行,穿越前每一筆進出賬她都寫得清清楚楚,才能存了好幾桶金。

  她的那些錢錢啊……不能想,心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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