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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羅爾烈點點頭,轉身走回神駒旁,飛身上馬,而在郎都放下轎簾的刹那,他正好瞥見妹妹憂心蒼白的臉孔——

  喟然一歎,他策馬先行,妹妹應該沒有殺頭之虞了,但他心中的憂懼並沒有消失,不知含韻跟爾格能否全身而退?

  景羅王府的門口,王寶玉、錢含韻、羅爾格、彩眉跟阿仁等人都拉長了脖子看著路口,這盼的自然是羅爾烈能及時將郎都給攔回來。

  「嫂子,我們兩人都被額娘罵得狗血淋頭,待會兒還可能被抓去殺頭,怎麼辦呢?」羅爾格剛剛被阿仁逮回來,就跟錢含韻排排站,兩人被王寶玉罵得頭都抬不起來,這會兒才有時間交談。

  「甭擔心,要殺頭也只有我一人會被殺,你佯裝什麼都不知情就好了。」現在錢含韻打算一人扛,雖然她實在很捨不得她深愛的相公。

  「那怎麼成!我是男子漢,怎麼可以讓你這個小女子一人承擔呢?」他馬上哇哇大叫。

  「誰叫我那麼白癡,我是你嫂子,卻想得不夠周全。」

  「可是那個下三濫的法子是我提供的。」

  王寶玉怒斥,「你們兩人夠了沒有?!」她的心已經夠煩了,他們還你來我往的爭著認罪?

  「對不起,額娘。」錢含韻跟羅爾格沮喪的同時低頭。

  「我知道你們想幫蘭屏,但這種方法實在是……」王寶玉頻頻搖頭,這種誣陷他人以達到目的的卑鄙手段,她是怎麼也想不到會出自熱誠的媳婦,和雖吊兒郎當卻毫無心機的兒子。

  她不明白他們怎麼會天真的去挑釁大清的律法!

  「老福晉,王爺回來了!」阿仁的驚喜聲讓三個談論的人連忙將目光移向路口,只是看到羅爾烈騎乘神駒的身後並無郎都的轎子,三個人的心全涼了半截。

  「來不及嗎?」錢含韻喃喃低語,一張臉愁雲慘霧。

  羅爾烈飛身下馬,將馬交給阿仁後,對著急忙趨向前來的眾人道:「甭擔心,郎都正偕同蘭屏朝這兒來,我們在這兒恭候之餘,也得趕緊想想,能有什麼法子保住……」他沉重的眸光一一看向妻子及羅爾格,「你們兩人。」

  「不必了,這事就我來扛好了。」錢含韻迫不及待的舉手。

  羅爾格瞪她一眼,再將她的手拉了下來,「大哥,不關嫂子的事,是我……」

  「我是要你們想法子,不是要你們爭著認罪。」羅爾烈不悅的瞠視著兩人。

  錢含韻與羅爾格互視一眼,無言的交換著——還是努力的動動腦好了!

  郎都與羅蘭屏一抵達景羅王府,眾人便往清靜素雅的書房而去。

  書房外是一簇翠綠的竹林,隨風擺動,在黃昏的滿天紅霞下,別有一股寧靜與沉寂。

  眾人在書房人坐,阿仁急忙為眾人沏來一壺茶,隨即離開,但仍克制不住焦慮的心,守在書房外。

  「七阿哥……」羅爾烈、羅爾格、羅蘭屏及錢含韻的聲音在同時響起,眾人怔愕的互視一眼,隨即靜默不語。

  王寶玉看了他們一眼,再看看面色也顯得凝重的郎都,「七阿哥,我想他們想說什麼,你一定很清楚,我想請求的是可否請七阿哥幫他們說情,要皇上別治他們的罪。」

  郎都喟歎一聲,目光不由自主的投注在面色蒼白的羅蘭屏身上,她的翦水眸子滿是哀求之光,令他益感不舍。

  移開了凝睇的目光,他看向王寶玉,「此事渲染得過份,謠言四飛,我皇阿瑪下了重話,說這乃詆毀皇室成員的滔天大罪,要我皇阿瑪不治罪,恐怕不易。」

  王寶玉心猛地一震,哽聲再問:「皇上會判重罪嗎?」

  郎都一一巡視眾人蒼白的憂容,「我想不會,畢竟景羅老王爺對皇室有功,爾烈更是國之棟樑,但無奈的是,就算皇阿瑪想赦免羅家,也得考量到律法之本,這件事恐怕一定有人得受罪,好杜絕悠悠之口。」

  聞言,王寶玉無措的看向羅爾烈,不管是誰被治罪,這手心手背全是肉,她都不舍啊。

  羅爾烈明白母親的沉痛,他直視著郎都,「七阿哥的意思是沒辦法讓這裡的人全身而退?」

  「恐怕是如此。」他不願說違心之言來安撫眾人。

  「那就由我去頂罪。」

  「我去!」

  「我去!」

  錢含韻、羅爾格及羅蘭屏三人的聲音幾乎在同時響起。

  郎都搖搖頭,語重心長的道:「你們如此爭執,最後只可能落得三人同時有罪,這該不是你們搶著認罪的本意吧?」

  三人互視一眼,頓覺無力,不過,令眾人訝異的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羅蘭屏居然向前一步,直視著她多年來只敢偷偷窺視,卻不敢正視的郎都道:「七阿哥一定明白這事的起因全在於我,若不是我,也不會有這等事情發生,所以請七阿哥將我帶到皇上面前認罪。」

  「蘭屏,不是這樣的!」錢含韻拉著她的手,一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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