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奉旨毀婚 | 上頁 下頁 |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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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隨即停了下來,他黑眸微眯,看著自己的妻子站在商會前,身邊站著一名高大英挺的男人,兩人正與一名金髮洋人點頭示意,再請一旁一名斯文的中年男子說給洋人聽。 「這次的訂單就這麼說定了,謝謝。」 商會前,梁寧聽著專職翻譯將李哲伸的意思說給下單的洋人聽,就見兩人握握手後,再由翻譯送洋人上馬車離開。 這個城市相當繁華,來此經商的外國人更不少,巧的是用的語言竟是英文,身為ABC,她自然聽得懂,不過,對瓷器的專精已夠令人側目,若再說一口流利英文,那就是自找麻煩,所以,每回有洋人前來商會,甚至直接到瓷窯談生意,她都還是請精通中英文的翻譯隨行。 「丈夫回來了,你還能這麼自由的進出商會?」一襲綢緞藍袍的李哲伸的語氣溫溫的,雖擁有斯文俊逸的外貌,但他談生意時可是很精明的。 「自然可以,不然,李大哥現在怎麼看得到我?」她調皮的看著這名在這個世界交到的最棒的異性朋友,這兩年相處下來,兩人情如兄妹。 「也是,不過,久違的丈夫回來了,你看來也沒有特別春風滿面?」 「沒特別愁雲慘霧就阿彌陀佛了。」他咕噥一聲。 「哈哈哈……」他爆笑出聲,「我由衷希望靖王爺不會也是這麼想的!」 梁寧回想這幾天的相處,也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她跟他還真的得再磨合磨合呢,但日子肯定不寂寞嘍。 她笑得一臉燦爛的同時,殊不知,丈夫就在對街盯著她看。 朱漢鈞看著兩人有說有笑,熱絡的氛圍以及她臉上的神采奕奕,都讓他感到不愉快,即使在她身後還有一名隨身丫鬟,但她是他的妻子,在大庭廣眾這下與男子說笑,怎符合禮教?深沉黑眸掩住不快的情緒,他沒有下馬車,只喚了車夫,「走了。」 「是。」車夫立即與車返回王府。 近午時分,日光正暖,梁寧回到府內,甫走進大廳,總管便抱拳告知,「王爺交代,請王妃一回府立即到書房。」 她點點頭,要貼身丫鬟別跟著了,即走過綠意盎然的庭院,行經曲橋流水,來到古樸又不失奢華的書房門口,就聽到女兒嬌甜的嗓音—— 「唐子昴很差勁,吃個東西挑三揀四,還嫌惡,我就叫他乾脆試試去當瘦骨嶙峋的小乞兒,看滋味好不好!」 「他是尚書府的小少爺,不喜歡自然有別的東西可吃。」朱漢鈞的聲音分外低沉,但聽來很有男人味。 「可是娘說過不珍惜食物會遭天譴啊。」女兒立馬抗議,「娘還說一個人一定要惜物愛物,做人更要知福、惜福,不然,老天父很公平的,一輩子給每個人的福分本來都一樣多,但做惡事,福分便消失得快,行善惜福的,老天爺就會再多給一點,所以,幸福的多寡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書房內,朱漢鈞頗為驚訝的看著女兒,也正巧瞥見走進來的梁寧,他沒想到出身皇室的她會有如此深的體悟。 「娘,你回來了。」朱佳螢也看到她。 「從私塾回來就賴上爹了?」她低頭一笑,「不過,爹跟娘有事談,你先出去,待會兒準備吃飯了。」 「好。」朱佳螢笑眯眯的向父親一福,走了出去。 朱漢鈞的目光停在妻子嬌俏的臉上,由於神情犀利冷酷,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梁寧,他要談的大概不會是什麼好事。 朱漢鈞坐了下來,「剛剛我跟女兒的對話,你可有聽見?」 她戰戰兢兢的點頭。 「很難想像,你會有這樣的想法。」這是肺腑之言。 「因為之前一直過得太好嗎?這就是生活體驗了,我常帶佳螢到平民百姓住的地方去看看,讓她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衣食無缺的。」她暗暗的松了口氣,應該不是什麼大事了。 「那麼,身為一名王妃,不知天高地厚,將禮教規章束之高閣,以幫助瓷造百姓為由抛頭露面參與商事,也是生活體驗了?」他眯起黑眸睨視。 拐彎抹角的準備算賬是嗎?她在椅子坐下,一臉認真的道:「這事行這有年了,但我在商會時,一定有丫鬟跟著,夫君回來幾天,可有聽到什麼流言蜚語,或是任何歧視不屑的眸光?」 「因為什麼也沒有,就可以理直氣壯?」 她聽懂他的弦外之音,「我承認,爹娘不贊同,但一切都是緣分,皇帝舅舅也覺得可行,我才放手去做的……」一出口,她就後悔了,果不其然—— 「你搬出皇上,我還能說什麼?就像今日皇上宣我進宮,先讓我感受榮耀,私下,提的還是要我包容你抛頭露面,要我這個當丈夫的給你更多的權力及自由,做你想做的事。」他冷笑的瞠視著她,「當你的丈夫還真不得不窩囊,又不能責怪聖上將你養成一個不知丈夫為何的妻子,畢竟一個人有幾顆腦袋可砍?」 她尷尬的咬著下唇,「我知道皇帝舅舅太疼我,所以沒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想,可是,既然我們是夫妻,我真的希望你能明白,我在參與商事時得到的成就感與快樂,還有,收些顧問費……」 「顧問費?」他眉頭一皺。 「呃,就是我給點意見、酌收點錢,只有一點點。」她得特別強調,因為她知道,古代女人因時空背景的關係,大多都只能當男人的寄生蟲而已。 「本王駐守關外八年的軍俸還不足以養活你?」他神情一沉。 完了,抓狂了!她心裡暗叫不妙,一邊也忙著解釋,「當然夠,但那些銀兩是我自己掙來的,而且,集中存款,需要濟弱扶傾時,就能撥為善款使用——」 「你掙錢就是不對!你是我的妻子。」 「我又不偷不搶!」她眼裡也冒出火花,「你八年多來對我的生活都不聞不問,現在是在趕進度嗎?」 「你胡說什麼?」他火冒三丈,但也提醒自己得開始學著適應妻子不同于平常人的說話方式及用詞。 「爹娘的信一封封的送去給你,你只回信給他們,一封也沒給我跟女兒,沒錯,我也沒寫給你,所以扯平了!但是——」她深吸口氣,勇敢的再道:「你習慣一個人過生活吧,所以這幾日在家也不甚自在,而我,當然也習慣自己的生活模式,畢竟在我最需要丈夫的時候,你不在,凡事我都只能自己來,所以,請不要以為自己回到家了,就成為我的支柱了、是我一切思想的主宰,我還是我!」 她是豁出去了,因為只要想到要她在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死守在王府內,她就不能忍受,那絕對會悶死、得憂鬱症的!「當然,我也不會過問夫君的事,基本上,我甚至不知道除了打仗外,夫君會做什麼,在彼此熟悉之餘,請留些時間給我,也請別干涉我的行為,我會很感激你的,即使,你並不支持。」 義無反顧的一連串說詞倒是震撼了他,他直勾勾的看著她,更覺得她高深莫測,內心既矛盾又不解,矛盾的是她的直率真摯打動了他,不解的是一株養在深閨的花兒是如何蛻變成眼前的她。 思緒百轉,因為他的不吭聲,讓室內氣氛更顯凝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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