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鳳凰當年是烏鴉 | 上頁 下頁
六十七


  「為什麼?即便你從小就驕縱任性,但我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要這樣?!」

  褚司容突如其來的出聲咆哮,每個人都嚇到了,包括了緊緊握住他手的陳知儀。

  她能理解他的憤怒,原來這一切不幸的開端就始于褚芳瑢。

  褚司容是真的恨極了,他的手緊緊回握著愛妻的手,雙眼則是死瞪著褚芳瑢,「該死的,給我說清楚!」

  她怎麼敢回答。褚芳瑢嚇得淚如雨下,什麼也不敢說。

  「因為她、她喜歡大哥啊!總是偷偷看著大哥……我指的是那種男女間的喜歡。」褚司廷被這氣氛嚇得直發抖,他什麼都願意說,只要能離開這裡。

  褚司容濃眉一蹙,陳知儀則完全愣住了。

  賀姨娘臉色一變,難以置信的看著在瞬間臉色刷白的女兒,「怎麼會……芳瑢啊,他、他是你親大哥啊!」

  褚芳瑢看到每個人都將目光投向她,她愈來愈慌、愈來愈急,終於忍受不住壓力而爆發出來。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明知與大哥是兄妹,可是一顆心就是系上了,本來就不甘心祖母特別疼鞏棋華那個外人,又發現她跟大哥相知相愛,我就更討厭她,我就是嫉妒,就是看不得鞏棋華有好日子,所以……我去找姨娘……嗚嗚嗚……」她哭到說不出話來。

  陳知儀看著涕泗縱橫的她,心情複雜無比,她再怎麼都想不到褚芳瑢討厭自己的原因,竟是因為心儀褚司容。

  褚司容抿緊了薄唇,氣憤的目光一一掃過賀姨娘母子三人,最後落在巧兒身上。

  「大少爺,這不是奴婢的錯,奴婢是被逼的,」巧兒淚如雨下的跪爬到他面前,磕頭控訴,「賀姨娘是奴婢的主子啊,不管主子要奴婢做什麼,奴婢都只能照做……嗚嗚嗚……後來二少爺總拿這件事逼奴婢苟合,奴婢擔心東窗事發才被迫……嗚嗚嗚……」

  賀姨娘跟褚芳瑢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將責任撇得這麼清楚。

  褚司廷更火大,「臭婊子,就算一開始是被逼的,後來還不是哼哼啊啊……」

  「那是奴婢希望趕快結束啊,奴婢其實生不如死,卻無法跟任何人求助……嗚嗚嗚……」她哭得好不淒慘,因為——現在的她必須快點選邊站。

  褚司廷這下是氣得跳腳,指著她痛駡,「騙誰啊,老子經手的女人不知凡幾,是真享受還是裝的,難道老子會分不清,你骨子裡就是淫蕩的……」

  「夠了!」褚司容冷峻的打斷他的話。

  褚司廷這才又回了神,急急的跪了下來。

  陳知儀的目光則一直鎖在低頭哭泣的巧兒身上,注意到她邊哭邊以眼角餘光偷瞟著褚司容……看來巧兒果真不是她記憶裡乖巧單純的女孩。

  「都給我滾!全部消失在我的視線裡,明天你們就會知道我要怎麼處置你們!」褚司容知道自己快失控了,現在得讓他們通通離開,不然他想殺人了!

  「什麼處置啊?鞏棋華都死了,要真有錯,全是姨娘出的鬼主意,就處罰她一人就好了!」褚司廷馬上急著獻主意。

  「你還知道我是你姨娘嗎?」賀姨娘差點沒氣瘋了。

  「不幹奴婢的事,奴婢是受害者啊,」巧兒跪在地上拚命哀求,「讓奴婢留下來,求求你們……奴婢是被迫的,奴婢可以回去當丫鬟,奴婢老家已經沒有人了,就讓奴婢留在府裡贖罪吧。」

  「你受害?你還真敢講!」褚芳瑢氣她那副可憐兮兮受害者的模樣,「若說鞏棋華會在太子那邊受虐到一身病痛回來,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你來求我、跪我,讓我想辦法把鞏棋華趕出府,我才安排李雪到府裡,這樣你也要說自己是受害者嗎?」

  巧兒焦急的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那是因為奴婢想伺候大少爺,但大少爺的心都在表小姐身上,奴婢只是想伺候……真的,真的,請你們要相信奴婢……嗚嗚嗚……」

  幾個人爭相辯解,此起彼落的吵了起來。

  「砰」地一聲,褚司容怒捶桌子,全身漲滿怒火的道:「你們這些該死的人,狗咬狗,全咬出來了!」

  吼聲乍歇,賀姨娘等人怯怯的看向他,一股涼意頓時從背脊竄上,個個臉色慘白,氣氛靜寂下來。

  陳知儀閉上眼,心裡頓時生起好深好沉的悲哀。鞏棋華怎麼能不死呢,這麼多人惦記著她、算計著她,而她竟毫無所覺……她、過去的她也太悲哀了。

  褚司容雖是滿腔的怒火,但他也注意到妻子的緘默,寬厚大手不舍地輕握她的小手,再緊握一下,無聲的傳遞他的關心。

  她張開眼眸,眼裡隱隱泛著淚光,但再看他時,已用眼神示意要他別擔心。

  褚司容深吸了一口氣,特地叫了府裡侍衛頭子進來,吩咐道,「讓你的人將他們全部帶出去,他們回房後,派人守著,一個也不許出府去。」

  雖然不明所以,但侍衛頭子照做了,而被帶出去的人個個腳步虛浮,神情呆滯。終於,廳堂內只剩兩人。

  褚司容察覺到妻子的疲累,主動的抱起她,她雙手環住他的脖頸,給了他一個虛弱的笑容,他抱著她回到內屋,兩人靜靜依偎著,仍陷在那醜陋真相給的震撼裡。

  不多時,小樂來請示用膳,褚司容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兒,只見她搖了搖頭。

  「我也沒胃口。」他指示小樂不必準備,晚點再用宵夜即可。

  寂靜與沉默依舊。

  終於,他開了口,「我要嚴懲他們、清理門戶,不能還有下一次,我要保護你。」陳知儀咬著下唇,思量著。

  「不能心軟,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低頭凝睇她仰起的臉,「上蒼憐我,給了我第二次愛你的機會,但我不能也不要有第三回。」

  「我只是在想……」

  「不行!那些人在你死後可曾有反省懺悔?沒有!他們做了更多惡劣的事,你的一時仁慈有可能會害更多無辜的人受傷,那還可能包括你。」

  一想到這一點,黑眸閃過一抹痛楚,那是曾經失去她的痛,即使她現在已經回到他身邊,但當時的痛太深刻,他仍無法遺忘,午夜夢回甚至常常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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