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大腳乾娘 | 上頁 下頁
十六


  「對了,謝姑娘有沒有說什麼?」

  「她說看不出問題,所以,考量到明天午時要宴客,她決定今晚到明天宴客前都留在酒窖,親自守著那些酒,要我讓載她上山的車夫先回去了。

  「那麼長的時間都待在酒窖?」這會兒都三更天了,她不回去休息?

  「其實……」何總管欲言又止,但還是決定開口,「謝家車夫跟我說,其實他們在上山前,謝家大夫人就對謝二小姐說了狠話,要她這事若沒處理好,也不必回去了。」

  「什麼?!」他黑眸倏地一眯,想起她今天說的話,怒火竄上胸口。

  「二爺很生氣?」何總管這麼問,心裡卻暗自高興,這代表主子是在乎謝家小姑娘的。

  「你派個丫頭去陪她……不,算了,就把宵夜跟禦寒的被子幫她備去,她是個有所堅持,也自我要求頗高的人,還是放手照她的意思做吧。」

  主子好體貼,還很瞭解謝二小姐,真是不可思議,他算是看著主子長大的,可從沒看過主子對哪家姑娘這麼上心。何總管笑著領命而去。

  何總管走了之後,萬昀泰試著繼續看賬冊,卻發現自己無法專心,一顆心仍懸在謝小藍身上,他深深吸了幾口長氣,沉靜下來後,才又開始看桌上的冊子。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變得滯!可,一會兒,天空烏雲密佈,一道道銀色閃電劃過天際,轟隆隆的打起響雷,不過瞬間,傾盆大雨落下。

  萬均泰在這法沱雨聲下,終幹完成了手頭上的事,他起身吹熄燭火,步出書房。書房外已有奴僕掌燈、撐傘,等著主子回房休憩。

  不過,在走一段路後,他卻停下腳步,日光不由得看向酒窖的方向。

  深夜時分,酒窖裡一定極為冷冰,謝小藍夠暖嗎?

  他示意奴僕們繼續前行,但他只是回臥房拿了件暖裘,出乎意料的又轉往酒窖。

  於是,雨水飛濺下,奴僕們狼狽的撐傘、掌燈,讓二爺走到了酒窖的入口處。

  閃電不斷,沒有人注意有道白光飛來,藏身在入口高掛的燈籠裡。

  「你們都在這裡等著。」

  萬昀泰拿著暖裘,放輕腳步走下酒窖,走到寬敞陳列多種名酒的地下室後,透過酒櫃間隙,他看到謝小藍獨坐在那十甕白酒旁。

  他清楚她坐的地方本來沒有桌椅,應該是何總管心細為她搬來的。

  毛毯披在她身上,從她微微泛紅的臉頰看得出來,應該頗為保暖,而她正打著盹,似乎快撐不住了,幾度昏昏欲睡,卻仍倔強的睜開眼睛,堅持看著那幾甕酒,只是一次次後,終於還是承受不住周公的呼喚,沉沉睡去。

  他這才越過酒櫃,走近她,看著她在燭火下的睡顏。她的眼睫下方有著明顯的疲憊陰影,他肇眉再看到她的手指,驀地心疼。

  就像她說的,那是一雙師傅的手。印象所及,千金小姐都有一雙春蔥似的纖纖十指,但她的指甲卻剪礙短短的,這一定是為了方便做粗重的工作,而她的手上還有像男人一樣的繭。

  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正值豆蔻款年華,怎麼會生活得如此艱辛……此時,她動了一下,身上的毯子因而滑落地上,也因為這突然其來的涼意,她不自覺的雙手搓起手臂,但仍繼續熟睡。

  他俯身拾起毛毯,思索一下,便將較暖和又貼身的暖裘為她披上,看著她睡了好一會兒,才安靜的離開。

  約莫兩個時辰後,不知是什麼聲音驚醒了謝小藍。她突然醒了過來,一坐直身子,披在肩上的外套頓時落下,她直覺的彎身撿起,卻錯愕的發現是一件暖裘。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原來蓋在身上的毛毯好好的放在桌上一角,那是有人……她看了一下暖裘的樣式跟尺寸,看起來是男人的……

  難道是萬二爺的?!

  呢,她是怎麼了?怎麼那麼肯定是他?還是她希望是他?!

  「大姐姐醒了,是我吵醒的嗎?我剛剛不小心踢到腳,唉叫一聲,咦?你想到什麼啦?臉兒好紅?」韓林突然現身,就對著她說了一串。

  她莫名心虛,「沒、沒想什麼啊。」說是這麼說,她卻連忙將暖裘放上桌子。

  他眼睛骨碌碌一轉,頓時笑得眼兒彎彎,「這是二爺替你披上的喲,我剛好有看到。」

  「剛好?」

  「是啊,我本來聽話的去睡覺了,沒想到這一覺睡得太長,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後來看到二爺往這裡來,就跟著過來了,剛好看見二爺很溫柔的替你披上暖裘握。」

  她愈聽臉愈紅,「小孩子,別胡說。」

  「我才沒胡說呢!他還看了你的手喔。」他努努下顎,看向她的手指。

  「不是看腳嗎?」她疑感的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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