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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第十章

  半個月後,「貴族頹廢號」這艘巨大的游輪在基隆靠港了。

  駱東薔、宋清涼、愛瑟兒、喬丹、杉山五郎、徐煥春、克裡斯這些基本船員全站在甲板上,臉上表情不一。

  「確定是這兒了?」為首的駱東薔低頭深情的凝視了宋清涼美麗的容顏後,才將目光放到黑人喬丹身上。

  喬丹一張臉是苦哈哈的,他略微低頭,稍為拉開了套頭上衣,看著胸口處那只鑲嵌的一塊千古琥珀玉後,他無精打彩的點點頭,「該是這兒了,因為它挺安靜的,沒有再綻琥珀色光了。」

  對這塊古玉,這群人對它是絕對的敬謝不敏的,因為這塊玉為他們眾人惹來了那只黑狐精鄭丕文,整件事不僅驚心動魄,還嚇得他們魂飛魄散。

  不過,卻也是這塊神泉之靈屈身的琥珀玉讓宋清涼由女變男後,跌入大海和大家結緣,後來更是由男再變女,和駱東薔成了一對儷人。

  只是這過程同樣驚心動魄,眾人都曾因此經歷生死關卡。

  照理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這神泉之靈在將宋清涼救到南極和他們相會後,這緣分也該盡了,怎知,就在駱東薔和宋清涼在一堆冰山和企鵝間喜相逢長吻過後,突然四周琥珀光盡現,待光亮過後,那塊先前瞢在宋清涼胸口消失的玉竟然跑到喬丹的身上,看得每個人莫不呆若木雞。

  在陳愛芊挖出小狐狸精宮紫燕所雕刻的碑文後,他們都明白了這塊琥珀玉代表的就是「希望之泉」,但為了不再招惹那只想得到神泉之靈的黑狐精,他們這些天子驕子、驕女的希望不大,僅央求它離開喬丹就行了。

  可是它似乎另有所求,非但沒有離開喬丹的胸口,反而綻出琥珀光直奔駕駛艙,眾人在困惑下只好跟著琥珀光走,看著世界地圖上反光的亞洲部位,他們明白了它要到亞洲去,只是他們也納悶,它都能帶著宋清涼從紐約州來到南極,那為什麼還需要他們帶到亞洲呢?它自己不能去嗎?這太不合理了。

  但不合理歸不合理,在大家退混沌未明時,帆全部被揚起,置在海中的錨也被升起,般的推動引擎亦啟動了。

  瞧這現象大有趕路的跡象存在,大家也只好鼻子摸一摸,上路了。

  說起他們這一船人,原本都是愛好冒險刺激的現代人類,但在和黑狐精對峙後,大家是懂得生命的可貴了,因此這一路上總是千拜萬拜託的對著喬丹胸口的琥珀玉說——請它行行好,只要別再讓他們碰到鄭丕文,那他們也會快速的將它送到亞洲。

  到達亞洲後,神泉之靈似乎也有些舉棋不定,它並沒有再在地圖上指出它要去的地點,直到半個月前,它才再綻琥珀光指了中國大陸南方一點點的位置,於是他們到了建外海,但卻頻頻閃著微光,讓大家實在搞不明白到底要做什麼?

  一直到駱東薔猜測還是要到臺灣島時,便不再閃光了。

  所以大夥重新漲滿風帆來到基隆,準備幹耗時間等待它的指示。

  駱東薔看看大家,拍拍手,「這樣吧,既然來到這兒就到處走一走。」

  喬丹那張俊秀的黑色臉龐馬上緊張的搖搖頭,低聲的道:「還是在船上安全些,誰曉得那只黑狐精會不會冤家路窄,就在路上碰到了?」

  愛瑟兒也是嘗過黑狐精的虧,她全身像萬蟻啃蝕的痛楚還印象深刻呢,只見金髮碧眼的她也猛徭頭,喃聲道:「我還有劫後恐懼症,待在船上還是自在些。」

  駱東薔看著大家顯然沒有興致又戒懼恐歡的臉孔,歎息一聲,「其實依鄭丕文在躍下瀑布後就消聲匿跡的情形判斷,他不是遭遇不測,便是忙於奔走神泉的下落,所以以宮紫燕的例子看來,我認為他也不會再回來找我們,因此我們該是安全的。」

  「只是神泉之靈為何要我們將它帶來此處呢?依宮紫燕的碑文所知,它該會去找它的有緣人,為何它卻需要我們帶它來?」宋清涼芙蓉般的美麗臉孔仍是濃濃的疑雲。

  「除非——」一向就喜愛看些傳說古籍的徐煥春思忖了一會兒道:「也許那個有緣人並不是普通人,因此可能必須借助喬丹的身體來給予另一個我們無法探知的輔助。」其實這個答案他早已想到許久了,但顧及大家對狐精的恐懼,他一直沒有說出。

  聞言,眾人臉色一白,喬丹那張黑臉差點沒給嚇成白臉,「我的媽呀,徐煥春,你別開這種玩笑好不好?」

  「可是這是我長久思索起來的惟一答案。」既然說出來,他更是堅定自己的想法。

  駱東薔神情也跟著凝重起來,他拍拍宋清涼的手,再看看大家,故作輕鬆的道:「是福是禍躲不過,大家就抱著冒險的精神來看待這件事吧。」

  這話說得簡單,但每個人心裡都明白,沒有一個人的心情是輕鬆的,尤其是那只黑狐精要的東西就在喬丹的身上呢!

  修車廠外,淩裕飛瞪著鏡中那張滿臉落腮胡,還有一頭亂髮的憔悴臉孔,歎息一聲,他翻翻白眼,將鏡子放在胸口坐了下來。

  三個月了,看來水藍是不會回來了,而且她可能也沒有回到鏡中的世界,否則她沒有理由在他的視線中消失。

  他雙眼無神的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潮,以前水藍也曾在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三個月,當時的她外貌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他對她就已思念極了,而今,她第三次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卻已是個曾經和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了,所以他對她的思念是更加濃烈了,只是不管他如何的思念,她都不曾出現在他的周圍,他的鏡中及他的夢中。

  瞪著遠方的落日餘暉,他拿起鏡子站起身,回身走到洗手間,再將鏡子放在洗手臺上,打開水籠頭,大力的搓揉著臉。

  近一個月,父親被他的憔悴給嚇到,三不五時的總過來看他,成了標準的「現代孝子」,而那個後母和柏錦玟倒是不曾再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洗完臉,低頭看了表一眼,五點了,再過半個鐘頭,那個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婆婆一定又會經過他的大門,然後,他就可以上樓沖個澡繼續和鏡子對話了。思忖至此,他牽強一笑,曾幾何時,他也習慣了在老婆婆經過瞥他一眼後才上樓沖澡?

  深深一歎,他突然注意到小鏡子裡好像有東西,他趕忙拿起鏡子,定睛一看,裡面竟有一個張著翅膀的老奶奶天使,她看起來應該也有好大的年紀了,可是慈愛的臉蛋上並沒有幾條皺紋。

  他眉心緊鎖的瞪著她,喃喃的道:「水——水藍,你怎麼變成這樣?」

  俞潔的白眉皺了一下,歎息一聲,「我不是水藍,我叫俞潔,水藍現在恐怕比我還蒼老呢。」

  淩裕飛錯愕一下,「怎麼會這樣的?」他焦急的對著鏡子大吼。

  她掏掏耳朵,白他一記,「我老雖老,但耳力好得很,還不需要你這樣大吼大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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