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光晴子 > 美人計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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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他在行房時有一半的心思是放在她身上的想到這裡,她忐忑的心是定了些,畢竟她的時間有限,卻足足被他晾在侍妾樓十天! 收斂心神,她微微一笑,“我進來前,想必閻爺也有過一番查證,就我所知,對尋求庇護者,爺可不是照單全收,所以合該也知道,再怎麼淫慾的交歡景象我都曾被迫看著、學著,即使當年才八、九歲。” 八、九歲正好也是他碰到生命中最醜陋事件的年紀……閻冥冷戾的黑眸中閃過幾難察覺的痛楚,但他很快恢復,靜靜看著她那雙仍無畏迎視自己的明眸。 多少女人,不,甚至是男人,在他這雙冷峻黑眸注視下,都會忍不住緊繃顫慄,但她的確不同,只不過,再回想她所言,他能明白她怎會如此釋然以對。 她的人生比他的更為顛簸,母親乃青樓花魁,出生後就在妓院裡生活,八、九歲時,她就已被栽培成為花娘,十三歲時雖由一名富商贖身收養逃出火坑,但隨著年紀漸長,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粉櫻般更引人追逐,難有寧日,以致新擁有的家也因她桃花太多,在擺不平那些態度猖狂的富商名流,甚至於得罪財大勢大的杜家後,養父被栽贓犯罪,弄得家破人亡,最後,至親一個一個都死了…… 而且就他所知,杜森雖然愛美人,但也有性虐傾向,被殘害的美人已有不少,真要落入他手裡,肯定將受盡折磨。 “自古美人多難,命運乖舛,你該有許多怨。” “我已倦了,不想去追究,再者,自進到這裡後命運就不是由我決定了,不是嗎?”她把問題丟回給他。 他蹙眉,因為這是頭一回遇上明明來這尋求保護,卻又如此直率的女人。“不過十七年華,竟已如此豁達?” “因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了,既來之,則安之,這幾日的平靜已是秦樂夢寐以求的生活,謝謝閻爺。”她再次深深的一福。 他黑眸微眯,“你是真的不怕我?” “閻爺知道吧?野生猛獸總與人遙遙在望,保持相當距離,是因為對彼此的畏懼,然而,一旦有一方釋放善意,人與獸便能親近,對這份善意我感動都來不及,怎會害怕?” “雖然我說過我只是一個披著人皮的野獸,但膽敢當面說我是野生猛獸的,你絕對是第一人。” 這話是讚美,不過,一個出人意表的天仙美人不僅有膽識、有腦袋,更有一雙堅定的眼神,他得好好想想,該不該跟這樣奇特的女人太接近、值不值得冒險?她會不會是一個讓人特定送進來,包藏禍心的敵人? 思索需要時間,冷靜,自製的閻冥自有其耐心,所以一連幾日,他夜夜都有不同美人侍寢,而送來安神湯的全是秦樂。 偏偏他一次也沒有碰過她,她的特別待遇自然引來侍妾樓其他美人們的不安,雖然不敢公然對她有妒忌言行,但眼神騙不了人。 憑什麼是她?! 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秦樂的低賤出身眾所周知。 這些秦樂都看得出來,慶倖的是這裡是漢陽山莊,她們身邊的婢女、侍從也全是山莊裡的人,誰多言幾句就會被送出去。 “我不想走……我真的還想留下來。”一名美人淚如雨下的歎聲說著,但還是不得不離開。 今早跟午後,分別有幾名美人被送出去,於是,占地極廣的侍妾樓更安靜了。 究其因,是幾名美人嚼了句舌根,“秦樂出身又不好,閻爺不碰她卻天天讓她進寢室,難不成是打算娶了她再洞房嗎?” 不過是一句質疑的話,竟然就得打包走人,誰還敢再長舌?! 秦樂僅是沉默,美麗的臉上沒有得意的神態,只有深深的歉意,而引起這小小風暴的晉婆婆已被叫到影苑的書房去。 “這近二十天來,老太婆我好好觀察過了,她凡事好商量,能幫的忙就忙……” 閻冥一邊聽著,一邊拿起毛筆蘸了蘸墨,寫著需要再採購的特殊藥材以及藥田也需採收的藥材名目,另外,在查看一迭求見信函時,一看到杜森的名字,他冷笑一聲,批了個“准”字。他相信為了帶走美人,杜森絕對會準備足夠的大禮來交換! “爺的安神湯一向由我親自煎煮,但這幾日,都由她接手,而我在旁看著,看她極具耐心的煎藥……”晉婆婆其實也很寂寞,秦樂的陪伴與幫忙,讓她在喘口氣之餘,也漸漸喜歡起她來。 對閻冥來說,在這世上他惟一在意的只有眼前的晉婆婆,以及讓他冰存在冰棺裡的母親,所以,雖然她在暗中進行的事見他都清楚,但能讓晉婆婆輕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 他將毛筆放在現臺上,定視著說個不停的晉婆婆,“最近的事太明顯,侍妾樓的女人們也在騷動,是否要由她來當莊主夫人。” “那也很好啊,主子,你不該執著于夫人能不能起死回生的事,把自己變成一個隻想買齊各國奇特藥材、埋首煉丹的瘋子,應分些心思考慮自己的事——” “晉婆婆!”他聲音一沉,這是他要動怒的前兆。 她歎息一聲,讓步道:“好,我不說了,但你再這麼孤傲下去,要我這老太婆直到嘸下最後一口氣前,都想著只有你一人孤獨過日,我怎麼閉得上眼?” “那就別死,至少在我娘醒過來之前。” “生死之日哪是人能決定的?夫人在冰棺裡都躺了七年了,放手吧——” “晉婆婆,這事我不會妥協的。” “那好吧,我們談回秦樂,”她直勾勾的看著他,“我今天安排的就是秦樂,這時候,她應該在爺寢室內的浴池裡。” 他抿緊了唇,“晉婆婆真是獨厚於她。” “我承認,因為我在她身上發現許多跟主子一樣的特質,或許爺不要刻意與她疏離,應該很容易就察覺得到。”她語重心長。 他當然知道她所言為何,事實上,他也已察覺到,她的膽識、沉靜性格,還有境遇……她跟他一樣都有一顆受傷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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