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陽關 > 漠北流風 | 上頁 下頁
三十三


  「不可能,我們明明看到你跟若雪在床上打滾,還叫著她的名字,後來怎麼可能沒發生什麼?」若雪那等尤物,有哪個男人到了那種境地還可以放得開?他自己試過若雪的媚功,自然堅信到了那一步不可能再有意外。

  聽到張公子這句不加修飾的話,風淩楚心中不快,狠狠地瞪向一旁,誰知他競正溫柔無比地望著她,當下惱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垂下臉。

  看到她的反應,朱煦景笑意更深,淡然道:「那麼做,無非是取信於你們,你們一走,本王就點了若雪的睡穴,所以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許別人會以為,他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親王,根本不必也不可能為一個女子守身,但是……暗暗一歎,他無法漠視自己內心的感覺,無法在心中有人的同時去碰另一個女子。

  以前,他不曾嘗過動情的滋味,自然覺得妻妾成群並無不妥,但是,當他明白的知道心中有了她,就再也做不到了。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理所當然,不禁讓他自問,他對她的感情到底深到什麼程度?

  這個答案讓他們無話可說,張尚書臉色慘白,現在才明白自己有多不自量力,整個人垮了下來,有氣無力地問:「那麼,那些賬冊又是誰偷的?」

  風淩楚望著他,哼道:「既然你對他做出這等無恥的事,那我回敬你一下又怎樣?」其實,那天晚上才是他們計策開始的時候。在尚書府外,他欲解釋,怒極的她不願聽,他一時情急,便用力抱住她,直叫著「我根本沒跟她上床」……微微勾起笑容,那個緊張得要死的朱煦景讓她不由得心情變得極好。

  「原來是這樣……」張尚書知道自己大限已到,身子一軟,竟然就這麼摔倒在地,

  朱煦景一揮手,幾個御林軍立刻上前將他抓起,順便也將馬車裡掙扎不休的張公子捆了起來。

  一切塵埃落定。

  朱翊晨望著他們,似笑非笑的說:「九叔,師姐,大事已了,你們也該開誠佈公了吧!」

  開誠佈公?那豈不是等於表白?兩個生死關頭尚能面不改色的人聽了這話,竟然不由自主地微紅了臉,互相望了一眼,又猛然調開視線,

  幾日之後,張家父子認罪,同時扯出一連串朝中腐敗之事,朝廷便借機肅整朝綱,去除了不少積弊,也算是意外收穫。若雪雖非主謀,但她動手毒害親王卻是不爭的事實,充為官奴,其實已是法外開恩。張家內眷早已先一步被抓獲,雖是無辜牽連,依律例謀叛之罪非同尋常,妻女一律流放。事情到此已告一段落。

  至於韃靼興兵之事,因早有準備,且漠北大營人才輩出,哪會因缺一人而不堪一擊?早已備好弓弩等待敵人來犯。但,朱煦景畢竟是漠北大營之帥,這等戰事,自然不可能賦閑於京,已在為赴漠北而準備,同時,他打算將朱翊晨一併帶去。

  面對即將到來的分離,朱煦景與風淩楚二人都有些忐忑,心中惴惴不安。

  想到明日的分離,以及朱煦景的不置一詞,風淩楚心中狂躁不安,乾脆一個人拿著瓶酒瞎灌著。灌著灌著,看到外頭月色清明,索性一起,跑到屋頂上去賞月,玩一次把酒問青天。

  躍上屋頂,她坐到屋脊上靠著挑飛的簷角對月而飲。灌下一口酒,她擦去嘴角的酒漬,一抬頭,卻突然怔住。

  另一角,朱煦景坐在同樣的地方,竟然也在做同樣的事。

  兩人面面相覷。

  呆怔了好一會兒,他才清了清喉嚨開口:「你……你怎麼也跑到這裡?」

  她尷尬地笑笑,「沒事做,看看月色挺好,上來賞月而已。」心中不禁犯嘀咕,以為他還在宮中為戰事而忙,沒想到竟然先她一步跑上來喝酒了。

  「是嗎?」這樣到底算不算是心有靈犀?

  想到這個詞,他心中一動。明日就要離京回漠北了,這仗一打下來,也許就是一年半載,這次分離誰都不知道見面是什麼時候,他是不是應該先把話說出來?到了這個地步,兩人都隱約知道對方的心思,但都沒有勇氣先捅破這層薄紙。

  風淩楚性情張狂,向來與人稱兄道弟、快意恩仇,雖滿腹詩書,卻對經義比較感興趣而學不來那傷春悲秋之舉,碰到這樣的事,自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果在此之前朱煦景沒有任何心動的跡象,也許她就不怕死地全說了;但,這曖昧不明的情景讓她完全不知如何說起。

  而朱煦景,也是同樣的心思。

  他生平從未動過情,也不曾將一個女子放在心中那樣重要的地位,如果真要將她重新歸位,那麼他一直以來對女子的觀感勢必要顛覆,這同樣讓他不知所措。是以這情況一天天地拖了下來,直到離別來臨。

  當真就這麼分離?兩人轉著同樣的心思,默默無語。

  「呵,你不是也在喝酒嗎?今天我就陪你喝,當是為你餞行。」沉悶的氣氛讓她有些撐不住了,試圖轉移話題。

  朱煦景望著她,她那句餞行讓他想起明日的遠行,不由得心中煩躁起來,提起酒,往她的方向一舉,說喝就喝。

  其實煩躁的又豈只是他?她剛說完,心情就沉重起來,抱著酒,竟然也跟著一口氣全部喝光。

  兩人放下酒瓶,又是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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