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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那是慕容明玉的聲音。該來的終究要來的。因夢深吸了一口氣也掩不住容顏的蒼白失色,她緩緩地離開了雲若幽的懷抱。

  「別怕。」隨之站起,雲若幽緊緊一握伊人微顫的柔荑,「我會不允許他傷害你的,因夢。」他堅定不移地說。

  「我不在乎他會不會傷害我。」因夢低低地說「我只在乎他會不會傷害你啊!」他才是她的憂心牽掛。

  「放心。」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雲若幽道:「明道宗雖為七劍宗之首,可是慕容明玉的武功卻沒達到盡得劍宗真傳的高深境界,所以,他勝不了我的。」

  「可是,你能勝得了他嗎?」她近乎莽撞地脫口問。

  俊顏一凝,雲若幽沉默不語。

  「回答我啊!」她固執地追問。

  琥珀色的瞳眸移向樹屋的門,一門之隔的是他難纏的對手。「也許能,也許不能。」在無風的靜寂中,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然後知道他並沒有把握。

  緊咬著朱唇,直咬得發白,因夢遲疑著開口:「你不需要與他動手的,也許我——」

  「因夢!」俊顏前所未有的嚴凝,雲若幽緩緩地喚她的名,

  「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嗎?立即放棄你現在的念頭。」他溫和的聲音中有著不可轉移的堅決。

  是的,她答應過他——再不以毒殺人!芳心鎖著濃濃的悲哀,她垂首,嬌軀止不住地顫抖。可是她擔心他啊!擔心的連靈魂都擰痛,難道他不明白嗎?

  「別怕。」修長的手輕柔地撫著眼前少女的鬢髮,雲若幽微笑,

  「我答應過你,要與你一生一世相伴,我是不會失信的。」他聲音轉柔,

  「因夢,答應我,你會一直在一旁看著,不插手我與慕容公子之戰,好嗎?」

  忍著淚,她頜首,「好!」

  「別難過了。」順過伊人一縷秀髮,他無限溫柔地俯首,烙下一印輕吻。

  「人,生於天地間,必須有所為,有所不為!」俊顏含情且含笑,雲若幽說:

  「這算是我告訴你第一件應該做的事吧,因夢!」

  在他轉身的一刻,因夢終於落淚。

  怎麼會不傷心?怎麼可能不傷心呢?

  璀璨的陽光下,一身文士儒服的慕容明玉,容顏秀麗,翩翩有如子都。只是手中握著一把與他的衣著不相稱的長劍。

  見雲若幽飄然行出,他搖頭一歎:「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麼?」俊顏掛著從容的笑,雲若幽揚眉問。

  「可惜雲兄身為天蓮宗的門人,澄空大師的愛徒卻愛戀了一個妖女。」眼見因夢自樹屋中步出,他似笑非笑地道:

  「雲兄啊!武林正道斷不會容她,連帶也不會容你,大好的錦繡前程就這樣毀了,你不可惜?」

  「因夢不是妖女。」微笑依舊,雲若幽為自己心愛的少女辯解之後,才道:

  「何為錦繡前程?不過是虛名利祿罷了!這些不在我心中。若不容于武林正道,那也無妨,我會與因夢覓地歸隱,絕跡於江湖。」

  「你真是執迷不悟啊!」慕容明玉搖頭歎息。

  劍眉一揚,雲若幽開口:「你錯了!我不是執迷不悟,而是大徹大悟。」神情莊重地,他說:

  「佛門有日:世間無不可渡之人。而今我以愛為名,去渡一個愛我的少女,這又有何錯之有?」

  頓了頓,他又道:

  「也許她之前為惡,可是今後,她斷然不會再為惡了,所以——」琥珀般的瞳眸眨也不眨望著慕容明玉,雲若幽的笑容一慣地淡然飄逸,

  「她不應死,這一生,我會以性命護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她分毫。」視線銳利之極,他道:「包括你在內,慕容公子!」

  靜靜地聽著,因夢又落淚了。芳心中盈滿了千萬分感動,她似水的圓眸不眨半下地凝睇著場中眩目的仿佛會發光的俊雅少年,目光癡癡絕絕,一時之間,幾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年。

  眼前,那個少年便是她的永遠,讓她傾心、傾夢,一生無悔的永遠。

  慕容明玉也在看著雲若幽,一瞬間他那深沉的幾近高深莫測的眸子滑過一絲惑然,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你說的可是這個意思?」見雲若幽頜首,他嘲笑道:

  「雲兄,原來你信這個啊!」似這種感情他不曾經歷過,所以不信。於是,他笑了,笑世間的癡男怨女為這一句被騙了千千萬萬年亦無怨無悔,一如眼前的雲若幽和因夢。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拔劍之時,慕容明玉說:「今天你我一戰,你若勝了,我轉身就走,再不為難那妖女,可你若輸了,那麼抱歉了,我不但要以掌中長劍,斬殺妖女,還要押你回明道宗,請宗主召集七大劍宗,公議你公然庇護妖女的罪名。」

  「這很公平!」雲若幽淡淡地笑開了。燦然的光影一閃,他手中已然多了那柄佛門法器——金鋼降魔聖杵!

  「敬請慕容公子指教高明!」籠在聖杵光華中的少年優雅絕倫,淡灰色的身影一晃,他擊出了第一招。

  不敢怠慢,慕容明玉揮劍迎了上去。

  兩人杵劍相交,展開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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