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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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縉雲山。 春日柔而不烈,高掛在蒼穹一方。暖暖的陽光,拂照著凝翠欲滴的蒼秀山巒。 空山蟬鳴,清泉偶現,予人以桃源般詩意的雅致。 斯時,一陣馬蹄聲突起,瞬間由遠而近。煙塵滾滾,林鳥驚飛。 來的是四匹神俊無比的青鬢馬。騎士均是及冠之年的少年公子。 「大哥,這就是縉雲山?」一馬當先的少年著青衣,貌極普通,他勒住馬,回首問身後略微年長的少年。 「嗯!」少年惜語如金地應了一聲。與青衣少年不同,他有著叫人驚豔的俊美面貌。柳葉似彎彎的眉佼美如女,雙目銳利,略微帶鷹勾的鼻,極薄的唇,構成陰柔得出奇的氣質。他身披素白的儒服,卻不見應有的飄逸優雅神韻。 一隻同樣素白的琴囊斜掛在背上。 「大哥!」後面一著紅袍,一著黃衫的兩個少年也追了上來。 「不是我說,咱們名震江南的琴、棋、書、畫四公子踏足這等窮鄉僻野,實在是有失身份。」 抬目,白衣少年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成功地讓他止聲。 「聽大哥說。」手執著一卷書的黃衫少年輕輕拉了一下紅袍少年。 「你們知道什麼?」沉著陰柔的俊顏,白衣少年冷哼一聲,「我千里迢迢趕至縉雲山自然有我的目的。」 很是期待地,其他三人等著他說下去。一路飛馬而來,他們這位結拜的大哥一直守口如瓶、神秘莫測。對於來縉雲山的目的更是隻字不提。現在到了,他該告訴他們了吧! 「其實——」白衣少年剛開了個頭的話由前方一抹蒼老的影而止,「什麼人?」他挑了挑眉,喝問。 紅袍少年翻身下馬,大步過去將那人揪著領子丟到馬前。 「大哥,是個老頭。」他瞪視著眼前滿面皺紋,發須花白折的老人一眼,眉峰立即厭惡地皺起。 白衣少年的神態也比他好不了多少,「老頭,你是幹什麼的。」他不客氣地問。 「采——采藥的。」老人踉蹌著站穩,一邊揉著被揪緊衣領,導致差點窒息的喉,一邊生怯地看著四個一點都不友善的少年。 「你們是要入縉雲山嗎?小老兒勸你們還是不要去得好。」 「為什麼?」詭笑著,白衣少年問。 「山中有妖精、害人的妖精。」 「妖精!」白衣少年回視三人,一起哈哈大笑,擺明瞭不信。 「真的!」老人急切地道, 「方圓幾十裡的人都知道……只要是進了縉雲山的人就再也回不來了,那些人全被妖精攝去了魂,最終都送掉了性命。」 「去!」紅袍少年狂妄地道,「咱們兄弟人見過不少,妖精倒是一個沒見過,正好去見識見識。」 「沒錯。」黃衫少年笑得邪氣,「如果是個女妖精,那倒是咱們兄弟的福氣了……哈哈。」 「聽到了嗎?」白衣少年轉過頭來, 「老頭兒,滾開!別擋我們四兄弟的路。」一腳將那老人踹開,他一帶韁繩,座下的青鬢馬,長嘶一聲,如飛馳去。 怪笑著,紅袍、黃衫兩少年追著他的背影去了。只有那著青衣的少年看了一眼被踹倒在路旁,額頭磕在石上,頭破血流的老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他歎息一聲,也隨著三人去了。 掙扎著,老人半天沒從地上爬起來。 「老人家,您還好吧?」 驀地,一清朗如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老人劇烈地咳著,卻說不出話來。 一雙手伸出,輕輕地扶他坐在一方青石上。來人用一方淺灰的帕子捂住了他額上的傷口,然後取出金創藥為他止血包紮。 血流入眼中,老人用力眨了眨後,才看清救他的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用俊美都不足以形容的出色少年。他有著一張清雅秀逸的柔和臉龐。彎月般的眉下,一雙琥珀色的美麗瞳眸有著珠玉般的明粲,流轉之間,靈動得仿佛天上的星子墜落,溶入了他的視線。丹珠色的唇微微上揚,掌掛著一絲淺淺淡淡,叫人賞心悅目的笑意。 風輕雲淡,空山秀色。 這縉雲山的風光仿佛因他的出現,而變成了亙古迷幻的仙靈之境。 少年一頭黑亮如綢的髮絲結成髮辮,垂在胸前,發尾嵌著一顆夜明珠。頸上掛著一串古檀木制的佛珠,每一顆佛珠上都縷刻著千姿百態,栩栩如生的佛像。 他那頎長的仿如玉樹臨風的身軀上著一襲淡灰色的綢質長袍。 微風拂過,衣袂翩揚,襯得他愈加出塵脫俗,空靈雅秀。 一瞬間,老人看得呆了。這一生中他從未見過這麼靈秀美麗的孩子—— 「江南四公子,你們越來越過分了。」低喟一聲,顰蹙起眉尖的少年有著無倫的優雅, 「老人家你受苦了,真是,抱歉,我來遲了一步沒能阻止他們的所做所為——」歉意地,他報以淺笑。 那炫目奪魂的笑容再一次讓老人移不開視線, 「沒——沒關係。」他下意識地答。 「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了。」為老人包紮好傷口,少年翩然的影越過老人,向縉雲山行去。 「小哥,山中有妖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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