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燁火 > 何妨沉醉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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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了。梵天似笑非笑地斜脫了身畔佳人一眼。「戀兒,我就要去『出生入死』了,你難道不能給予一點特別的鼓勵嗎?」他邪魅地低喃,俊顏刻意地移到佳人那清麗純淨的嬌顏前寸許處。 驀地,戀兒玉面飛霞,朱唇愕然微啟。 「此去,我可能會被血巫族族民當成『點心』吞吃了,這是你我最後一次相見了。」他故作感傷地歎息,存心要她良心不安。 如果不是她,他現在早就拂袖而去了,哪用得著去惹血巫族? 要他為她做出如此大的犧牲,他總得討回點代價才行。 吸了吸鼻子,二行清淚滑下那張雅致的容顏,戀兒哭得梨花帶雨般地撲入他懷中。 她怎麼哭了?梵天微愕地擁著狀極悲傷的佳人。一個玩笑,她不必當真吧。 像是猛下了什麼重大決心一般,戀兒抬起帶淚的嬌顏,柔柔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口中嗚咽道:「你要活著回來見我,絕對、絕對不可以讓妖怪吃掉。」 原來她是在擔心他,梵天心下感動。以額抵著伊人潔淨的秀額,灼灼如火的視線望人她擔憂的眸底,「絕對、絕對不會有那種事情發生,我保證。」低喃著吻了吻伊人的芳唇,他迅速後退,月白色的身影融入紅色的霧雨之中,再現時,已淩空立於旋轉、翻滾的赤紅丹珠之前,低喃法咒,他揚袖一卷,已將赤紅的丹珠收入袖中,然後閃電般的平空消失。 失去了丹珠支持的血雨在暴長的銀光金芒中,蒸發溶化,了無痕跡。 在一聲不甘心的狂吼聲中,百餘條妖異的身影,卷在一陣陰風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地乍明,金燦的陽光普照大地。 獨孤鴻雁怔怔地立在法臺上,半晌無法回神。是那個身穿月白色衣衫的少年,那一瞬間,他看得清楚真切。 他是誰?他是誰?這個問題化作聲聲驚雷在他心田中敲響。 一眾隱佛寺的僧侶面面相覷,均無法相信方才的那一場浩劫就這樣離奇而又莫名其妙地化解了。 「阿彌陀佛!」隱佛寺的方丈慧法大師低眉斂目,高誦佛號,只一句便釋去眾人之疑。但聞他言,「佛祖慈悲,法力無邊,化戾氣為祥和,化干戈為玉帛。」 「佛祖慈悲!」眾僧無不雙掌合十,梵天高唱。 法台下的民眾大都抱著昏昏沉沉的頭從地上站起來,每個人都感覺像是剛剛從一個恐怖、迷離的幻境中醒來。 戀兒靜靜仁立,目光癡癡地凝視著遠方,一顆心仿佛生了羽翼一般飛向白雲深處,「歸來!歸來!你可要平安歸來啊!」她低低地呢喃。 「小姐。」音音的聲音傳入耳中。 月白色的頎長身影停在皚皚白雪上,悠閒地負手背立,他等待著怨氣沖霄的血巫族民趕至,大興問罪之師。 「咭咭咭……」鬼詭的笑聲揚起,百餘條飄飄晃晃的形影平空乍現。 「還我丹珠……還我丹珠……」幽幽細細如鬼泣的聲音飄散四野。 「得了!」他挑了挑眉,身子仍背著它們,口中嘲諷道:「我不記得,千雪山九族之一的血巫族什麼時候變為『鬼』族了。我的膽子大得很,所以這一套把戲可以免了。」 一個邪異懾人的聲音自百餘條形影中傳出,「打從我族族民被那些假借正義為名的人類屠戮殆盡,只餘下百余人之時,我族便是鬼族,終生以復仇為業。」 此言入耳,他不由心生感慨,「你就是血巫族的族長?」他歎息著問。 「是。」邪異的聲音回答。 「知否化血術有違天合?你偕同族人以此術殺戮萬人勢必招至天譴。」即便是妖也不可妄為,因為九重天上終有神明看著。 仍是那個聲音,「只要仇得報,恨得雪,就是招來天譴,我族也認了。」 被幽禁十八年,他本以為自己的想法已經很偏激異常了,可是今日聽了這位族長之言,他才知道自己充其量只是有點憤世嫉俗,還不夠資格談「偏激」二字。 「現下,萬年丹珠落在我手上,不知族長有何打算?」沒有了萬年丹珠,它們再無尋仇生事之力,他著實好奇這位族長會怎樣做。 「把丹珠奪回來。」那聲音凜寒如冰。 詭異的笑聲又起,百餘條形影各舒利爪齊向那靜立的頎長人影撲去。 唇角似笑非笑地揚起,他悠閒地環抱雙臂。那赤紅的萬年丹珠仿佛有生命般地從他的印堂升起,紅光流轉之間,將撲進的百餘形影全數震開。 「有話好說,旅長用不著動粗吧!」他緩緩道,一直背對著眾妖的身影諱莫如深。 『你想私吞萬年丹珠,本族長與你再沒有話說。」聲音既驚且怒。萬萬沒想到它們集全族族民之力才驅動的萬年丹珠,落到此人手中竟然如斯靈活自如,仿若天生就屬於他一般。 此人是誰?為何氣度如此迷離神秘?似人卻又非人,是妖卻又非妖,讓它捉摸不透。 私吞?他頓覺這個用詞十分好笑,這顆萬年丹珠本來就是他的,它這個不知如何將丹珠弄到手的「人」,竟然反過來指控他私吞? 「怎會沒話可說呢!」他輕笑道,「只要族長肯回答我三個問題,那麼丹珠便會原壁歸還。」 「你問。」細較利害得失,立即答應。 「請問族長,此丹珠如何得來?」他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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