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主沉浮(38)_燁火

三十八

　　這次蒙面人卻沒有為她解惑。其中一人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撥開瓶塞後，奇異的深香流溢一室。

　　「這是毒藥。」柔然聞了只覺得一陣昏眩。

　　「識相的話，便乖乖地服了它，免得我們多費手腳。」執瓶的蒙面人冷冷地道。

　　「殺我為什麼不直接用刀？」柔然眸中爆出了智慧之光，「我明白了。」那主使人要她死得像病死一般，以便不受懷疑，「這藥想必是高明到死後連御醫都查不出中毒的跡象吧！袞允想的好計。」她竟然還讚歎出聲。

　　兩個蒙面人聞言一驚，「你怎麼知道……」其中一個脫口而問。

　　「住口。」另一個厲喝一聲，阻止他再說下去，將他們的底泄光。

　　「果然是袞允。」柔然雙眸一亮，她沒有猜錯人。

　　蒙面人恨得直咬牙。執瓶的上前一步，便要強行將毒藥灌入柔然的口中。

　　目睹著玉瓶分分寸寸地接近她的唇，柔然的心驀地一沉。

　　七日命盡，緣斷於此！

　　原來她還是逃不過一劫，原來她還是要與淩雲分散——

　　此時此刻，淩雲正身在他的紫宸殿中，等待著一個人前來見他。

　　一想到柔然正身著鳳冠霞帔，等待著他去一睹那致美絕豔的動人風情，他便心中一暖。

　　今夜，他將與他的妻攜手與命運抗爭，不論生死成敗，不計得失，他與她都要比翼雙飛，海天相隨！

　　在這以前，他要解決一件事，才能了無牽掛地與伊人挽手成雙。

　　殿門口現出一抹淡黃的身影，淩雲星眸閃起了逼人的凜寒之光，「你來了，三皇兄。」他眨也不眨地望著袞允。

　　「我能不來嗎？」袞允苦笑著反問。一日之間，他所有的勢力均被淩雲以雷霆之勢掃除乾淨，叫他想推倒淩雲，自立為皇的野心難成。直到這時，他才算真正認識到這個皇弟的厲害，也明白成蛟會在淩雲手下一敗再敗，絕不是偶然。

　　「這個皇位，你真的那麼想要？」淩雲毫不放棄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袞允眉宇之間逸過一絲不忿，「你愛上了父皇的妃子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惹明璫，那個天真純潔的少女？」

　　「原來，明璫是你的心上人。」淩雲恍然，「我從沒有要娶明璫的意思的。」今生今世，他想娶回家的只有一個柔然。

　　「可是你和夏柔然卻給過她希望。」要明璫以為她可以嫁給淩雲為後，讓她癡癡地去做一場毫無希望的少女之夢。

　　相逢，系於一朵牡丹，他愛上了明璫，可是無論他如何去努力，也無法將淩雲從明璫的芳心中驅除。

　　伊人心不在我。他恨，他不甘心。於是他決定要爭，從皇位到明璫，他要證明他比淩雲還要優勝。

　　原來還是為了一個情字。淩雲無聲歎息。心頭環繞著的是柔然盈盈淺笑的風儀，他要她久等了。

　　「你問完了吧！」袞允直視著他；「現在該論到我問了，既然你掌握了一切，那麼你為什麼不直接以謀反叛亂之罪將我關入獄，反而把我邀到這裡款款深談？」

　　淩雲似笑非笑地揚起唇，「那些遲些再做也不晚，現下有一件事，我想要你為我指點迷路呢！」

　　「什麼事！」袞允迷惑地問。

　　「昔年，清涼宮焚事件中，你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三皇兄？」他唇角帶笑，眸光卻變得冷冽異常。

　　什麼樣的危險才能逼得一向溫柔怯弱的母妃做得那樣激烈絕決？決不是鄂皇后與她鬥了三年，她有多少斤兩，他清楚得很。這其中必然還有什麼是他與柔然都不知道的。而這，只有問袞允才能清楚。

　　怔了一怔，袞允驀然輕笑，「你終於想到我了。」他目光悠悠地投向遠處，「當年，我只是為父皇送出了一道密旨去清涼宮而日。」他所參與的就這麼多。

　　「是父皇。」淩雲一震，終於明白了母妃為什麼那麼做，因為是父皇下的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母妃又怎敢不從？可是父皇為什麼要逼死自己的妃子？

　　「因為你才是父皇所選的繼承大統之人。」袞允的聲音悠悠響起，為他提供了了答案，「從你十四那年施手段從成蛟手中救下宮自采的那一刻起，父皇便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他下旨命惜妃娘娘焚宮自盡，便是不要你活在母親的寵愛之中。他要你以恨為動力，鞭策自己前進。之後他又故意立鄂妃娘娘為後，成蛟為太子，給你一種壓力，要你不得不為保命而竭盡所能地與她們鬥。」

　　袞允目光轉到淩雲身上，「父皇他成功了，你果然按照他希望的樣子發展，並且取得了皇位。」他苦笑。「父皇說，你是他的兒子中最出眾的一個，原本我不信，可是現在，我終於信了。」他敗得好慘、好慘啊！

　　「原來如此。」淩雲喃喃自語。心神穿過了流光，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禦書房，他鬥成蛟後，父皇看他的那飽含深意的一眼——他明白了，全明白了！

　　鄂妃死前說的話又一次回蕩在他腦海中：那個人是你最、最親近的人——誰會比父子更親、更近？卻原來他要找的仇人是他的父皇。

　　「你知道嗎？」袞允眸中染恨地看著他，「本來父皇所選的人是我，就因為你，一切全變了：這皇位本該屬於我的……還有明璫，她芳心中的人也應是我。」

　　「知道又如何？」淩雲拋去了一切雜念，迎上了袞允的視線，「你已經輸了。」

　　袞允唇邊逸出了一些詭異的笑，「我是輸了，可是你也不會贏。」

　　「什麼意思？」淩雲凝重地問。

　　「夏柔然！」袞允緩緩開口吐出了三個字，成功地讓淩雲俊顏失色，「聽說過驚夢斷魂嗎？」他笑看著淩雲，「那是出自天醫穀的兩種奇毒。若是在一年中連續服食驚夢，人就會不停地嘔血直至血盡而亡。」

　　淩雲臉色蒼白如雪，「原來柔然不是得了心疾，而是中了毒。」難怪朝中的御醫會束手無策。

　　「沒錯。」袞允沉沉一笑，「我之所以用計要夏柔然與你分手，便是為了能各自擊破。棲雁嶺一役，你與成蛟竟然沒有鬥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倒是讓我非常意外。更想不到的是，夏柔然中毒將亡時，你竟淌血入藥救她，誤打誤撞地破解了驚夢之毒。」這是他的失算。全因驚夢雖然厲害，但只對女子有效，而男子陽剛之血是它惟一的剋星。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