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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其實,這已不是第一所大學和我接觸*」德威不受眾人眼光的影響繼續說:「教書一直是我的心願,這幾年俞慶已成為國際性的大企業,組織架構都很健。全,信威和智威也做得有聲有色,我想我可以撥出一些時間,做自己有興趣的事了。

  「這麼重大的事,你起碼要和大家商量一下,才做決定?」振謙仍無法接受。

  「爸,教書只花我很少量的時間,我的人仍在俞慶。大樓,只是出國開會的部分,要多勞煩信威和智威了。」德威說。

  「我還是不懂,你喜歡教書,過幾年等你退休時,任你去教個痛快。」振謙說:「但現在你還年輕,俞慶需要你,也正是你最能大展身手的時候,你為什麼要分神呢?」

  「我不是分神,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俞慶。」德威把事先想好的一套說詞拿出來,「爸鼓勵雲朋往政治界走,希望我們在政商兩方面都有顯赫的聲名,而我此刻所做的,不過是往學術界走,既可提高俞慶的形象,又可儲備我們未來的研究人脈,這也是另一種『大展身手』,不是嗎?」

  振謙沉吟一下,似乎被說服了,最後點點頭說:

  『嗯!說的有理!還是德威想得遠。你去教書,很好!藥廠投資的事就交給智威了。」

  智威是很想去試試新的領域,只要大哥不「隨待」左右就好。

  信威則望著手中的香濱酒發呆。德威一向是他們三兄弟中最愛讀書,也最有學者風範的一個,他在英國拿了經濟學博士,又到日本念藥學,後來又回去瑞士遊學好一陣子,論當教授,是有足夠的資格了,但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呢?

  對於突發的事件,信威都會本能的懷疑,尤其對象是他最一板一眼,又深思熟慮的大哥,在學年中途開課,又在新投資開始前放手,這絕對不是德威的作風,他是哪裡不對勁了?

  振謙年紀大,德威旅途勞頓,兩人先行告退後,剩下的三個男人繼續聊無。

  「我覺得大哥有些不正常。」信威提出內心的疑問。

  「我以為只有我這麼想哩!」智威說:「看他的舉動,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要告老還鄉了。

  「我也不吃他走向學術界那一套。每個星期跑桃園,那多辛苦呀!」雲朋說。

  「現在回想一下,大哥是變了,」信威皺著眉說:

  「特別是這兩個月,總是行色匆匆。老媽七十大壽,他沒待滿一天;凱中、凱雯雙胞胎的生日,他甚至沒到,好像臺灣有什麼事讓他走不開似的。

  「如今又長期留在臺灣,連國都懶得出了。」雲朋接著說:「問題是,大嫂和孩子都在洛杉礬……」

  「他會不會有外遇,金屋藏嬌去了?」智威陡地冒出一句話。

  「大哥?不可能的!」信威和雲朋異口同聲的說。

  「但,除了女人,「還會有什麼能讓男人一百八十度轉變呢?」信威不解。

  「那是你們這兩位寶兄寶弟難過美人關。」雲朋說:「但並不表示全天下男人的改變,都是因為女人呀!

  「小心佳洛又要罰你跪了!」信威笑著說。

  「我們老夫老妻,早不來這一招了。」雲朋回答說。

  「也許我們根本就不需要懷疑什麼。」智威說:「大哥向來說一不二,不做違心之論,或許他早有往學術研究路線走的意思。

  「不論有或沒有,我們也管不了,不是嗎?」雲朋說。

  信威暫時同意大家,但他仍然覺得德威轉折太大,就像二十年前他突然到瑞士遊學兩年一樣,總透著某種比表面更複雜的難言之隱。

  兄弟聚別匆匆,要探索真相也很困難,再加上德威的個性和重隱私,這是不聞不問的好。

  外遇?哈!真虧智威想得出來!

  德威一回到房裡就打電話給以緣,他現在已慢慢習慣她的新名字,不再叫她意芊。

  臺灣也是假日,算算時間是午後兩點,愛乾淨的以緣,八成又在清理她那早已經無塵無垢的房舍了。

  二十年的分離,兩人都有一些變化。比如,他的深沉急躁,愛用命令人的口吻;而以緣比以往更虔誠信教,全年吃素念佛外,衣服一律灰黑白幾種顏色,頭髮直直紮起,臉上不施脂粉,淡得如一尊玉觀音。

  他非常怕她會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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