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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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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他怎麼會色迷心竅、愚蠢大意到中了這人類最原始、最鄙陋的色情圈套呢?他應該謹守不碰處女的原則,可是當他在艾薇身邊時,頭腦就變得不清不楚,似乎不再像原來的自己……都是那一團紫迷惑著他,她那美麗的眸子,能溫柔、能熱情,似水似火,讓他控制不了地沉醉。 不能再想了,那都是假像,面具之後是可怕的骷顱頭,她是邪惡的、她是歹毒的,她是害他淪落到這種慘境的罪魁禍首!他絕不饒她,絕不!絕不!絕不!他用僅有的力氣,打他所能打的東西,這舉動令他身上的傷口更擴大了。 角落有幾隻老鼠,聞到血腥味後躍躍欲試,但它們估計錯對手,智威尚未奄奄一息,而且有的是無處發洩的憤怒。在幾回合的人鼠大戰中,那些灰色的醜陋傢伙,都被他揮拳擊得四處亂飛,吱吱慘叫成一片。 沒有人可以在他的地盤上橫行,包括這群霄小鼠輩在內。他會反擊的!狠狠地、無情地反擊! 三天過去了,智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古銅色的肌膚沒有了,瀟灑自信的神情沒有了,蒼白憔悴的臉孔上有交錯的陰影和亂長的胡髭,他這輩子從未這麼狼狽不堪過。 他幾乎沒吃,因為送來的牢飯,不是長了蟲的地薯,就是爛掉的豆子,他往往都是吃一口,吐兩口。儘管他有堅強的意志,但傷口的疼痛和禁閉的折磨,仍一點一滴在侵蝕他。他終於明白,以前的日子是過得太好了,不要說童年時代如王子般的呵護寵溺,就是長大後,因為是麼子的關係,也不曾像大哥及二哥般,歷經種種的訓練與考驗。有顯赫的家世,加上聰明機伶、能言善道,又一表人才,他一直像是坐在雲端,頂著金光閃閃的冠冕的王者,哪知道也有狠狠摔到爛泥裡的一日呢?而那爛泥還阻塞他的七孔、滲透他的皮膚、侵入他的靈魂,甚至要毀掉過去的歡笑與光耀。 他好恨,任何女人都可以,為什麼是艾薇?忍耐之中,他想到「基督山恩仇記」的故事。高中時一次話劇表演,他還演了被人陷害,在地牢待了十四年的艾德蒙。他特別記得其中一句臺詞——我要活,我要奮鬥到底,我必須記得,我有幾個陷害我的劊子手要懲罰!當年十七歲的他,喊得聲嘶力竭,心裡卻無法感應及體會。如今他懂了,心緒慢慢沉潛,彷佛要滋養那復仇的力量。不是有一句中國古諺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嗎?為今之計,他一定要先走出這座監獄和這個叢林。 所以,當紀宗祥再度出現時,智威沒一句廢話,直接便說:「我願意付三十萬美金。」 「你早三天前說不就得了,也不必吃那麼多苦頭。」紀宗祥笑眯眯地說:「本來嘛!玩女人,尤其是玩個處女,總要付出一點代價,我想你是很有經驗的……」 「那三十萬能保證我的安全嗎?你們不會過了河就拆橋吧?」智威打斷他的話問。「哦?你當我是黑社會的呀?告訴你,我也是個規規矩矩的生意人,為的是替我妹妹討個公道和補償,就怪你自己太不瞭解這兒的風俗民情了。」紀宗祥還振振有辭地說:「強暴案若真鬧出來,我妹沒臉做人,你更吃不了兜著走了,金錢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啦——」 智威再也受不了他那堆屁話,再一次很不客氣地插嘴說:「我還有個條件。」 「什麼?你還敢提條件?」紀宗祥尖著嗓門說。 「我會寫一個字據叫克裡歐付錢,但我必須把字據親自交到你妹妹手上。」智威面無表情地說。 「辦不到!」紀宗祥想到那記讓他臉腫三天的耳光說,「我妹妹不會見你的,你把她害得那麼慘,這種要求不是太過份了嗎?」 「你們不是很需要這筆錢嗎?要的話就叫她來。」智威冷冷地說:「畢竟我『強暴』的是她,不是你,我的錢自然只交給她。這是我的付款條件,要不要隨便你﹗」 這小子可真難纏,一副不怕死的模樣。紀宗祥怕再說下去,他那死螃蟹只知橫行不會拐彎的硬脾氣又要冒出來,那時候搞不好又是另一個三天了。他的時間已經不多,父親贖金的交付已千拜託萬拜託地延過一次;而克裡歐也在外頭拚命找俞智威的下落,若是驚動了俞慶內部的人,到時就真的是偷雞不著蝕把米,連小命都會丟的。只有請倩容再度出馬,這回不獻身,只是收款,來個功德圓滿,她應該不會又囉唆一堆,再給他來一記痛死人的鐵沙掌吧?! 鐵沙掌是沒有,但紀宗祥向妹妹提出這個要求時,被她從修道院的臺階推下去,要不是他反應快,滾向一旁的草地,骨頭可能會斷好幾根哩!他真沒想到那麼溫柔的女孩,竟有這等暴力傾向。正努力要爬起時,倩容又居高臨下地對他吼著,害他只好再度趴下。 「你害我害得還不夠嗎?現在還要我親自去收錢。你以為我是什麼。妓……嗎?」倩容漲紅著臉,實在說不出那個字眼。 「不是我,是俞智威要求的。」紀宗祥防著她的第二次攻擊,閃躲地說:「我也抗議呀!說會對你造成『二次強暴』,可他就是堅持,還說不要就拉倒。」 「不要提那個噁心的字!」倩容捂著耳朵說:「我就是不去,拉倒就拉倒!我不想再見他,也不想再見你,你們就給我一點僅存的安靜,讓我在修道院懺悔過一生吧!」 「你不再管爸爸了嗎?他可是命在旦歹……」紀宗祥動之以情的說。倩容只是哭,並加快腳步往修道院走去,好似那是她安全的堡壘。 紀宗祥氣急攻心,火也上來了,他跳到她面前叫:「媽的,我又招誰惹誰了?看看我,為了救爸爸,連未婚妻都賠上了,妮塔願不願意再理我都是個問題。我實在衰到底了,這也是我第一次勒索,整天還得跟那些心懷不軌的拉丁人打交道;你以為我喜歡嗎?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爸爸!我承認我的手法很不光明,但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整天躲在修道院是沒有用的!」 倩容的心緒極煩躁,雙手絞著,指甲都陷入肉裡。 「我現在只希望快點結束一切,離開這裡。」紀宗祥疲累地說:「我可受不了再一個三天。別說爸爸的問題,就連俞智威在獄中也不見得撐得下去。」 「你們把他怎麼了?」倩容睜大眼睛問。 「不是我們把他怎麼了,是他自己脾氣太拗,耍大牌,不吃不喝又大吵大鬧,獄卒們受不了,關他禁閉,和老鼠蟑螂共存亡去了。」紀宗祥說:「他看起來挺淒慘的。」 倩容的心有一處在滴血,想到他那麼英挺耀眼的人,被她陷害到黑暗可怕的地牢中。那畫面揪得她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她必須去看看他,面對她的罪,解脫他的苦。 「好,我去。」她低低地說,指甲在肉上畫出了一條血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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