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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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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芯覺得,紐約的冬天其實不冷,反正還有羽絨衣、圍巾和雪靴可以禦寒,但此刻,她什麼都沒有,只能赤裸地站在冰原上,任雨雪由四面八方吹襲而來。 她知道她沒有能力幫忙他,可以給他支持、鼓勵和滿腔的愛,就是不能給他最現實需要的金錢。 他們彭家在紐約也有一定的財富,但離填補一個財團的漏洞還有一段距離,況且,他們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資助了,又如何會傾盡家產去解救陌生的章家呢? 雅芯自幼就被教導要做人中之鳳,一直也都優秀自負。母親是她第一個打擊,那個虛幻的夢的世界,她想盡辦法進不去;如今辛潛的世界在她眼前,可說、可碰、可談,但她偏偏也是不得其門而入……唉!多可怕的無助感呀! 回臺北的路上,他們都無言,黑色的天空,仍有更黑的時候。 在醫院病房外守候的除了姜文理、章立彬外,葉辛潛還很意外地看到曾典財父女。 「我媽還好嗎?」葉辛潛先問。 「醫生給她注射了鎮靜劑,已經沉睡一陣子了。」姜文理一臉疲憊的說,「她目前的精神很不穩定,醫生說要看緊些,她有自殺的傾向。」 「自殺?怎麼可能?我媽一向是最不服輸的人,只有弱者才會自殺,她的個性爭強好勝,即使再艱難的環境也不許倒下……」葉辛潛看著每個人不尋常的憂色,話也漸漸接不下去。 「你母親能爭強好勝,靠的就是『普裕』的優勢,但是,投資連連失敗,周轉不靈,加上經濟不景氣,優勢沒有了,如何還強得下去呢?」姜文理歎口氣說。 「我早說過不能孤注一擲的,眼看就要輸了,還硬要投下所有的賭本,只有愚蠢二字可以形容。」葉辛潛忿忿地說:「如果當初你們聽我的,今天也不會一敗塗地。」 「那可不一定,聽你的,搞不好我們都被人殺死了……」章立彬額頭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 「好啦!好啦,我們現在是要解決問題,而非製造更多的問題!」曾典財忙在兩人之間打圓場,「『普裕』目前的局勢也不是不能救,只要有強大的經濟保證,先穩住股東及債主的心,不怕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經濟保證?哼!只要別人不對我們落井下石就不錯了,誰還敢為我們做保?」葉辛潛冷冷的說。 「我呀!我和你們老董及老葉總都是好朋友,當然不會見死不救,而且,商場上少了『普裕』,我還挺寂寞的哩!」曾典財說。 姜文理驚訝地看他一眼,「曾董答應投資支持了?」 「投資的事情自然要再從長計議,不能急於一時,免得弱身大補,反而弄巧成拙。」曾典財看看女兒,笑著說:「我覺得倒是先讓如菲和辛潛結婚,有了我曾氏集團做後盾,那些股東、債主也比較好安撫。我們兩家有了休戚與共的關係,再慢慢談如何重振『普裕』的計劃也不遲。」 「還是曾董智謀過人,這叫以柔克剛的緩兵之計,太妙了!」姜文理說,章立彬也頻頻點頭。 現場只有葉辛潛一個人愣在那裡,這不是叫他用自己去換『普裕』嗎?他一點都不愛曾如菲,更無法想像和她過一生的痛苦情景,以前他或許會一笑置之,覺得這個點子尚不離譜;但他生命中有了雅芯,也看透金錢世界的冷酷無人性,他還如何以僅有的靈魂去做這種荒謬的交易呢? 他輪流看著每一個人的臉,有種被逼到牆角的感覺,尤其是碰到曾如菲那彷佛得到獵物般的篤定眸子,他猛地搖頭說:「不!我不相信這行得通!我的婚姻是我的私事,絕不能和『普裕』混為一談,我不會同意的!」 章立彬好不容易盼到一扇門開,現在又眼睜睜「砰」地關上,他氣急敗壞的罵起來,「姓葉的,你是喝章家奶水長大的,沒有我們章家,你就只是和你爸一樣的貧民區雜種;如今章家有難,人家要臉給臉,你還不知感恩圖報?」 「雜種」這兩字說得太過分了,葉辛潛狠狠地咬著牙,若非姜文理擋住他,一記拳頭早已打上章立彬的鼻子。 「章董,我們敬你是長輩,你怎麼能出口傷人呢?若說阿潛是雜種,至少他也有一半章家的血統,那你又算什麼呢?」一旁的曾如菲也看不過去了,拉住葉辛潛的手又說:「我看阿潛是累壞了,你們再好好談談,我先帶他去喝杯喝咖啡醒醒腦。」 曾如菲像有許多話急著說,並不似往常一樣非要找到高級昂貴的咖啡廳不可,而是一看到巷口一家三流裝潢的小店就直直沖進去。 點好的咖啡,她連看都不看就說:「你拒絕娶我,是不是因為那個叫彭雅芯的助理?」 「當然不是!」葉辛潛明白這又是另一場拷問,「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之間有許多分歧點,結婚只會帶來不幸。」 「胡說!我們兩個背景家世相同,連脾氣也像,一個是不可一世的富家大少,一個是盛氣淩人的千金小姐,龍配鳳囉!怎麼看怎麼配。」曾如菲肯定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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