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言妍 > 最後的吉賽兒 >


  凱絲也湊上來看說!「這「杜弗」舞團口碑不錯,他們的藝術總監蒙妮卡.

  杜弗,以前曾是我的同學,她很有個人風格,帶些叛逆性,常有顛覆傳統的做法,你可以和她學到不少東西。」

  「她會收我嗎?」紫恩問。

  「開玩笑!來自倫敦,她搶都來不及,還敢說不嗎?」索菲亞帶著歐洲人的驕傲說。

  「我什麼都不要求,只要是「吉賽兒」,任何角色我都接受。」紫恩滿懷期望地說。

  「傻瓜!當然要爭取「吉賽兒」這個女主角來演啦!你那麼優秀,又長得那麼美,千萬不要看低自己。」索菲亞說。

  「可是我的膚色和發色……」紫恩說。

  「你的膚色和發色都夠完美了,我想像中的白雪公主,就是你這樣咧!」索菲亞拍拍她的肩說。

  「放心,紐約是個民族大熔爐,舞團中的各色人種,多得會讓你嚇一大跳!

  既然是你的心願,就努力去追求吧!」凱絲說:「我唯一擔心的是,你的腿能撐到秋天嗎?」

  「醫生說,我半年內動手術是期限,而現在離「吉賽兒」的演出還有四個月,我沒問題的。」紫恩有信心的說。

  「你還是要非常小心,骨頭一旦移位或變形,就很難再恢復原狀的。」凱絲叮嚀道。

  「我明白。」紫恩點點頭說。

  是的,病情若再嚴重些,她就有可能終生拄拐杖或坐輪椅了;但「吉賽兒」

  是她生命中最亮的一顆星,正等著她去擁抱,她怎麼能眼睜睜的放棄呢?

  去跳吧!即使她的腿真的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有了「吉賽兒」,至少她不會再悵惘,下半輩子也有個溫暖的回憶,如此一來,就算腳毀了,也算有代價,不是嗎?

  紫恩不敢告訴父母自己的痛,因為若是透露,他們一定會立刻叫她回臺灣,而且不准她再穿任何舞鞋。

  對一個被判決死刑的人,常常必須義無反顧,生活有一種與時間比賽的緊迫感,不再在乎一些雜事,觀念變得簡單、理念變得單純。

  紫恩以最短的時日,處理掉倫敦的房子和學業,拿介紹信、買機票……沒有如此能幹利落過,整個人充滿蓬勃的朝氣,幾乎使人忘了她的疾病。

  直到臨上飛機的前幾天,她才打電話,告訴爸媽這橫越大西洋的變動。

  臺北的家似乎菲常熱鬧,背景有嘈雜的聲音。

  「紐約?你說要去紐約?」王佩欣在那一頭大聲重複著。

  「沒錯。」紫恩回答。

  王佩欣好像回頭吼出這個消息,於慎亞一會兒就出現在分機上說:「去紐約?怎麼會如此突然呢?」

  「紐約有個杜弗舞團,他們正在籌劃。『吉賽兒』的舞碼,機會不可失,我提出申請,他們也接受我了。」紫恩把先想好的臺詞很流利的說出來。

  「那你倫敦的學業呢?」王佩欣問。

  「暫告一個段落,學校和舞團都允許了。」紫恩頓一下說:「呃!以後隨時都可以回來的。」

  「你沒去過美國,在紐約又人生地不熟的,行嗎?」於慎亞不放心地問。

  「爸,我都二十二歲,離家也不只一天了……」紫恩啼笑皆非的說。

  突然,那兒又傳來一陣嚷嚷,王佩欣才回頭說:「紫恩呀!簡媽媽說紐約很可怕,對一個單身女孩而言,是很危險的地方。」

  簡媽媽?哪個簡媽媽?紫恩一邊疑惑、一邊說:「媽,你別擔心,舞團有宿舍,而且,我都找好朋友了……」

  「來!我叫簡媽媽自己和你說。」王佩欣放下電話。

  到底是誰?她認識姓簡的只有一家,但他們已經好幾年沒聯絡了。

  紫恩尚未準備好,那頭就發出聲音說:「紫恩哪!我是簡媽媽,還記得嗎?」

  八成就是維愷的母親了!彷佛是來自上一世紀的招呼,令她怔愣,只能簡短又模糊地間聲好。

  「我聽你媽說你要去紐約,是住在哪一帶呀?」吳菲麗間。

  「百老匯吧!」這是紫恩唯一曉得的地方。

  「在曼哈頓中城呢!那兒一入夜就是流浪漢的天下,一個單身女孩多危險呀!」吳菲麗熱心地說!「我和你簡伯伯剛好住在近長島的地區,安全又靜謐,房子大得很,你就搬過來一塊兒住吧!」

  搬過去?那不就看到維愷了?紫恩實在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只能回答道:「這……這不太方便把?」

  「怎麼會不方便呢?地鐵火車直達,轉兩、三下就到了。」吳菲麗說。

  「呃!我是說太打擾了……」紫恩不敢說得太明白。

  「才不會呢!我和你簡伯伯現在就兩個人住,挺寂寞的,而且,我們好久沒看到你,很想念你咧!想當年,你就像我的女兒似的,還喊我媽呢!」吳菲麗不容反駁地說:「好啦!就這樣決定囉!」

  紫恩滿腦子都是——維愷不住長島,那他住哪兒呢?在不在紐約?她有太多話想問,卻出不了口,也迷迷糊糊地任臺北那兒自作主張。

  「紫恩呀!」王佩欣接過電話說:「你說巧不巧呀!你才要去紐約,簡伯伯和簡媽媽就來訪,真是上天安排得好。」

  「有他們照顧你,我們也比較安心了。」於慎亞說。

  於是,紫恩就被迫給了飛機航班和日期,恰好是簡伯伯他們回美後的第二一天,連接機的工作都包辦了。

  雖然這些年來,她們不停地與維愷在內心裡對話,但那是十九歲的維愷,並且是在談婚事之前那個愛她、護她的男孩,絕不是後來與她反目成仇的他;更不是今年已二十五歲,她幾乎完全陌生的男人。

  大概就是淡淡地說聲「哈囉」吧!一切恩怨都將隨風散去,她那想像中的對話及一縷情絲,都不可能在現實中存在了。

  因此,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再遇見他,她此刻已有太多惆悵事,不能再添壓力,只能心無旁驚地向前走。

  偏偏在這節骨眼上,簡家就出現了,難道是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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