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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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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我?」茉兒終於覺得這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是呀!我一直在找你,但你消失了,我們還以為你是狐仙……」他眨眨眼,但室內太暗,大手往刖一伸抓住她,熱熱的膚觸透過掌心傳來,他說:「我一定是在夢中,對不對?最近老像在作夢,噩夢連連,如今終於有個好夢了……」 「我是你的好夢,你很高興看見我,是嗎?」茉兒興奮得臉色如紅霞,更美得令人難以抗拒。 「你是這世上我最想見的人。」子峻感覺到酒力往上直沖,身體有些不支,被抓住的茉兒也順勢傾倒在他的身上。 多好聞的味道啊!發香,人也香,如在熏花的天地裡。因為是夢,所以他能完全放肆,外衣散了、素袍散了,雪白胸前的一抹紅刺激著他的感官及欲望,始終渴念茉兒的心,如排山倒海般洶湧的朝他襲來。 茉兒則完全柔軟以對,以夫君為天,在他的懷裡,體會到前所未有的火熱、前所未有的歡暢。有狂野、有淋漓、有柔情、有纏綿,無法形容的給予及接受。 她以為相思已到頂峰,但愛竟是無限,令她喘息、令她與明月彩雲同飛,然後成為夫與妻…… 他吻著她豔紅的臉,緊擁住她,如纏繞的藤,低聲說:「茉兒不會走,不許走。」 「走不掉了!」她輕輕地回答,「已經走不掉了。」 子峻滿足了,這是長久以來最快樂的一刻,枕著她的豐發玉肌,沉沉進入夢中。 茉兒一直沒睡,又忍不住自顧自的笑了好幾次。他不來新房,那她就來書房羅!根本不怕眾人說她不害臊。 最後,疲累讓她閉上眼,長睫顫動,即使在夢裡,仍是笑。 天光方露,小萍就發現茉兒不見了。 小青還打呼,睡得正熟,這早晨的服待,從小萍來後,一向就歸小萍。她匆匆地綰發披衣,來到院子外找,不敢驚動任何人。 她雖然跟著茉兒才一年多,卻深知這嚴家嬌女的心事。或許她不是小青般的家生奴,還未沾染權貴之家的惡習,反而易得茉兒的信任。 她明白茉兒有多喜歡任家公子。 憑著昨夜小青對書房的描述,小萍細心地尋找,結果看到任良。她走過去,叫醒他問:「這是書房嗎?我家小姐是不是在裡頭?」 任良揉揉眼睛,看見一個面貌清秀的女孩,再跳起來叫道:「咦!我在作夢嗎?你不是小萍嗎?我在淳化常和你哥哥一塊聊天下棋呢!」 他一提,小萍才記起來,的確是有這麼個人,記憶中的他挺皮的,但因為她在縣太爺家當丫環,兩人不常碰面。 「聽你哥說,你高升啦!跟了京城的一位小姐。」任良高興的臉突然一愣,「不會是嚴家小姐吧?」 「沒錯。」她指指書房,「我家小姐在吧?」 「怪了!你們怎麼老是跟我要人?昨晚一個,大清早又一個。」他說歸說,但覺眼前這位可愛得多了。 「噓~~」小萍驀地阻止他。 側耳一聽,書房裡果真有響動,真有人在說話,而且像是爭執。 屋內的燭火早熄,曦光反映在屏風上,直射子峻的眼睛,就是這道光喚醒了他。以為會有宿醉,但他卻神志清明,意外地酣暢,酣暢到右側還有擁著佳人的錯覺…… 不!不是錯覺!那黑亮青絲、那冰肌玉膚,一個活色生香,與他共度良宵的茉兒! 他內心有太多柔情,也有太多迷惑,只能直直地凝視著她,直到她眨眨睫毛,清澈如水的眸子與他相對。 「茉兒。」他情不自禁的低喊一聲。 茉兒看清眼前情形,兩頰泛紅,用被子將臉遮住。 子峻卻是神情凝重,拿開她的被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你的妻子呀!」他的表情令她想笑。 「妻子?」他坐了起來,皺眉說:「這不是南柯一夢吧?是你把我帶到什麼福天洞地嗎?我明明記得娶的人是嚴鵑,怎麼會變成茉兒?」 「不是夢,這裡還是任府,嚴鵑的小名就叫茉兒,茉兒就是嚴鵑。」她溫柔地說。 她沒想到,這話一出,便像毀天滅地一般。 子峻匆匆的下床穿衣,如逃命般,嘴上還念著,「我不信、我不信!我在淳化見過嚴鵑,不是你啊!若你是嚴鵑,怎會一個人出現在河上,而且沒有任何護衛?」 茉兒不懂他的激動,解釋道:「我是偷偷跑出去劃舟的,所以沒有隨從。」 「那麼,那個在驛站裡,嘴大大的嚴鵑又是誰?」他問。 嘴大大的?茉兒糊塗了,「你說的是小青嗎?」 「小青是誰?」他強迫自己要冷靜下來。 「小青是我的丫環。」茉兒開始覺得有一股冷意朝她襲來,於是也把衣裳披好,下了床來。 「告訴我!」他逼到她的眼前質問,「你真的是嚴鵑嗎?」 茉兒讀懂他了,他希望她能否認,只是她不知道為什麼。她點點頭說:「我是嚴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 她等著他歡喜,想著他會抱她,替她梳頭畫眉,但他竟背對她,拳頭用力地往桌上一擊,筆架應聲落地。 茉兒嚇呆了。她那溫柔瀟灑的丈夫到哪裡去了? 子峻原以為自己的憤怒不會再更深了,但此時此刻,他最夢寐以求的女人和最排斥厭惡的女人同時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她們竟是同一個人!蒼天的捉弄永遠無法停止嗎? 昨夜,那最美麗的良宵,他擁有了茉兒,卻也擁有了嚴鵑,和她恩愛纏綿、耳鬢廝磨,就等於和嚴家做了依附和妥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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