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言妍 > 太陽之女 > |
九 |
|
慧恭從客廳走進來,說:「芷麗道孩子總是一頭熱,沒事偏愛吹縐一池春水,害我們大家白高興一場。」 「媽,姐姐也是一番好意,或許我能因此想起什麼也說不一定呢。」芷喬說。 「人腦是很奇怪的來西,有時連自已都難以掌控。常常努力治療了半天,什麼效果都沒有,然後一個偶然,記憶又全部回來了。我有很多夫憶症的病人都如此,所以找的經驗告訴我,一切順其自然最好。」慧恭很理性地說。 「萬一我一輩子都想不起來,怎麼辦?」芷喬憂心地問。 「這倒是不會的。」慧恭安慰她說:「對了,你明天不是要到法安寺去祭拜嗎?」 「是呀,都四週年了。」芷喬說。 當年車禍,二人生還,二十四人死亡。其中除了芷喬身分不明外,還有一個中年的無名女屍,也沒有人認領。 顏家假設她與芷喬有關,把焦黑的屍身火化,骨灰放置在法安寺,也算有一個棲身之所。 「真慚愧,一年又一年,我還是弄不清楚她的來歷。」芷喬歎口氣說。 「或許她只是個不相干的人吧!」慧恭說。 「如果它是我的母親或阿姨、姑姑的,我讓她牌位空著,不是人不考了嗎?」芷喬說。 「若她是你的親人,就會更保護你、諒解你,不是嗎?」慧恭溫柔地說。 「有時我好恨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好笨,好笨呀!」芷喬愈想愈難過,忍不住拍著頭,想打出什麼柬西來。 「芷喬,自責是沒有用的。」慧恭忙拉著它的手,安撫地說:「老天行事都有一定的旨意,它自然含在最恰當的時候讓你回到過去的。」 芷喬想到木娃娃,如今連它都有名字了。 「太陽之女」?慢著,她似乎聽過道個故事,有熊、有魚、有山、有雪……講一個勇敢的女孩子,她實在喚不出全部的內容,而百覺告訴她,說這故事給她聽的人更重要。 「他」是誰呢?抑或是「她」? 芷喬教唱著「彩虹之歌」,小朋友揮著五顏六色的絲巾,隨意跳著,最後躺在地板上,做為今天爐程的結束。 她要小朋友整理文具,自己拿著小帖紙門口為道別做準備,很多家長已經在外面等了。 她偷偷望一眼門外,今天不是星期六,也沒有林毅,心情不禁放鬆,剩下的一天就更美好了。 她要小朋友一個個排好隊,輪流說再見,每個人都手帖一塊小帖紙,開開心心地離去。 送走最後一位學生,芷喬站起身,看見一個人坐在教室離她最遠的桌子上。 他有一頭順伏的發發,臉的輪廓很好看,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珠,淺淺的褐色,在陽光下,像晶瑩光潤的琥珀。 因為它的異國味道,因為它的擬硯,芷喬以為是錯覺,整個人就愣在那裡。 他一直維持前傾觀察的姿勢,肴著她,也任她看,那樣子像極一個正在拍名錶廣告的男明星,帥俊穩健又優雅自得。 她恍惚被迷了心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終於,他離開桌子,穿著牛仔褲及靴子的長腿向她邁過來,但動作並不急躁,至少沒有嚇著她,像要給她更充裕的恢復時間。 「你找我嗎?你是哪一位學生的家長呢?」芷喬總算發出聲音。 「我找你,但我不是學生的家長。」他的國語很怪,不是他說不好,只是人……太字正腔圓了。 「你是誰的叔叔嗎?」芷喬脫口而出。 「我也不是誰的叔叔。」他有些迷惑,視線不留移開說:「你真的不認得我嗎?」 芷喬眨眨眼,但仍脫離不了他所膠注的魔力。她從未如此與人毫無遮掩的對視,赤裸裸地穿過睡孔,直達靈魂最深處。她覺得痛,像細針刺著全身裡外般,卻又躲不開。一股熱氣從心田發出,散在肌膚,雙頰呈一片桃紅。 他的眼昨由淺褐變濃黑,像霧夜山中的一潭深水。 這樣站著,不知何時開始,也不知何時結束,百到外人的介入,才驚破一切。 「芷喬,有什麼麻煩嗎?」於娟又打算來解圍,但她把對方看清楚後,馬上張大眼睛說:「哦:扼……你……你是哪一位小朋友的叔叔呢?」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問我呢?」他的眼神回到平常,有禮地說:「很可惜,我一個姪兒或姪女都沒有。」 「那你是學生家長羅?」子娟問。 「我連婚都還沒有結,怎麼會有孩子呢?」他笑笑說:「我只是路過這裡,聽見小朋友唱兒歌,覺得很有意思,就進來看看。顏老師教得非常好,連我都被吸引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