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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這城市怪,這座橋更怪,你一來就完全變個人,像夢遊似的……」芷麗說。

  姊姊的叨念漸漸被風吹遠,芷喬心裡想的是,若金門大橋上找不到尚恩,她就真的不知該到何處尋他蹤跡了才相處三星期就那麼難以忘懷,芷喬自己也無法解釋。她只知道,再看他一眼,對它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芷喬來到芷麗所謂的海很藍、沙很白、路很彎曲的小鎮。

  那小鎮在太平洋濱一個突出的忡角上,後面逼著險峻的山,所以房子都蓋起伏不平的陵地,有的甚至架空到岩礁上,每天過著看海的日子。

  「我敢打賭那個印第安男生一定隱瞞了什麼,這次非要爸個水落石出不可。」芷麗在廣場上停好車說。

  「你是說畫室的彼得嗎?」芷喬問。

  「嘿!我都忘了他的名字,你居然還記得!」芷麗揚揚眉說。

  天是出奇地晴朗,海鳥一摹摹起落,有灰羽與白羽,在海潮和天地間自由地翔遊,不必費力細數白沙,也不必費心計算時間,像無邪的孩子。

  踏著斑駁的石階,來不及欣賞兩旁極具藝術風味的各個店鋪,芷喬就隨芷麗轉得七董八素。

  屋外有屋,路外有路,連樹外也有樹。

  芷麗終於停下來,大聲叫:「你看,就是這裡!」

  手飾店、花卉店、鑲框店、樂器店……芷喬眼花撩亂,在亮晃晃的太陽下,有的門面櫥窗甚至反光,她根本不清楚要看什麼:芷麗又拉她一下,這回她站到陰影處,眼前明暗交錯,畫布上的木娃娃就倏然出現了。

  「太陽之女」直百立在白布中央,神情虔穆,帶點遺世與哀傷,正是芷喬四年來一直面對的臉。

  太像了!不只是它袍子的刻痕,眼睛的角度,太陽的項圈,臉頰的形狀……還有那說不出的心情。芷喬當場就確定,畫的木娃娃必是以她的木娃娃為藍本。

  「走!拿你的偶人去和彼得對質。」芷麗指著她的大皮包說。

  室內一排長相怪異的植物,垂掛的是彩色的幹玉米,白褐黃黑相間。獨特的熏草味刺鼻,空間占滿了木雕品,牆上的晝都帶著強烈的原住民風格,連框都是編織的。

  「彼得!」芷麗往裹問叫著。

  一個很魁梧的原住民走了出來,很平常的T恤短褲,只在發間綁一條十分鮮豔的彩帶。

  他原本木然不耐的表情,在看到芷喬後,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像猛然遇到鬼,五官俱誇張放大的樣子。

  「嘿!我帶我妹妹來了,也帶木娃娃來了,人證物證齊全,你敢說兩個「太陽之女」不相干?」芷麗說。

  彼得臉激出暗紅,他的視線離開芷喬說:「有沒有相干,我不懂,我只負責展示畫。至於「太陽之女」,我想畫家本人已經向你解釋過了吧?」

  「有,但還是不詳盡。」芷麗說:「我們也不是要找你的麻煩,把那位神秘畫家的電話給我們就夠了,當然有住址是更好啦!」

  「他很久沒和我聯絡了,我現在也不知道他行蹤何處,你們請便吧!」他直截了當地說。

  「彼得,這對我很重要。」芷喬很誠懇地說。

  「每個人都有很重要的事。」彼得不客氣地說:「這位畫家很重隱私,不願被人打擾,一定是有他的理由,你們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我只是想瞭解木娃娃的來歷而已。」芷喬哀求道。

  「木娃娃的來歷,你只要到博物館去查,就可以得到很多數據。」彼得說。

  「你連一點暗示都不給我們嗎?」芷麗生氣地說。

  「對不起,女仕們,這就是我僅有的答案了。」彼得一臉堅決。

  除了離開,芷喬無計可施。芷麗則一路踝腳咒駡,一個美麗的豔陽天也無心欣賞「他的嘴巴真比蚌殼緊,比石頭硬。」芷麗說:「那個畫家一定有問題,他愈躲,就愈令人起疑。」

  「姊,或許這是一條錯誤的線索。」芷喬說。

  「我雖然不適合當新聞記者,但訓練可沒有少。」芷麗肯定地說:「這彼得和畫家本是同一國的,搞不好就是同一個人。你注意到他看你的表情嗎?是有鬼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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