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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印象比較深刻的是巴黎大學的弗德烈教授,因為她有長大後去向他學醫的心願。但巴黎在法蘭西,要穿山越海,她怎麼走得到呢?

  維薇撥開芒草,湖上泛著煙波,但毫無船影,系舟的地方,也只剩一條斷掉的纜繩,一切都不過是再一次證實她的孤獨與絕望罷了!

  不行!她不能就這樣被遺棄!維薇沿著湖岸摸索,一步步都是痛心的焦慮,她終於發出聲音大叫「莉琪!費羅姆姆……」她反覆地喊著,直到叫喊成啜泣,湖上仍無人回應,只有波格從草叢裡走來。

  他用髒髒的手擦著汗,愣愣他說:「原來你不是真的啞巴。」

  維薇看到他就想到吉普賽,想起吉普賽,就不由得害怕自己的命運……

  她的傷痛立刻變成憤怒,驅使她見了草就拔,以抒發內心種種的無助情緒。

  兩人走呀走的,竟又回到營地,一群人聚集著朝她和波格走來,卡洛跑在最前面。維薇直覺地屏住呼吸,果不其然,卡洛一把抱住她,那腥臭味又熏得她幾乎昏倒。

  「啪!」地一記聲響.波格被某個長輩打了個耳光,而且還斥責說「我叫你不許讓娜娜到夏湖邊,你為什麼不聽話呢?」

  波格的身體蜷縮成一團,滿臉委屈,但他卻沒有出口辯駁。

  「波格,你太令媽媽失望了!」卡洛也皺著眉說:「你都十二歲了,若沒有做好份內的事,是要接受處罰的。」

  維薇受過嚴格的家教,因而在上帝面前她絕不會撒謊,看到波格為自己背負冤屈,她終於忍不住開口說:「波格沒有錯,他有阻止我,是我不理會。」

  原本七嘴八舌的眾人全安靜了下來,都驚詫地望著她。

  「啊!我的娜娜,你終於又會說話了!」卡洛捧起她的小臉說:「夏湖仙子將你的魂還回來了,你又可以和媽媽一起唱歌和跳舞了!」

  一旁的木蕭、鈴鼓、風笛驟然響起,卡洛拉著維薇旋轉跳舞,口中唱著「藍眼睛的娜娜」。

  最初,維薇因跟不上腳步而絆了幾跤,但在大家熱情的環繞下,加上清楚簡潔的節奏,她很快便跟上音樂的弦律,並且一下子就沉浸在一種歡樂無憂的氣氛中。

  她以前過得是接近貴族的生活,音樂的陶冶大都偏向宗教的聖母之歌或宮廷傳唱的抒情吟頌,那些節慶或民眾常用的曲調,都被視為鄙俗,向來不曾入耳或接觸。

  維薇亦不被允許如此男女不分地放縱狂舞過,但她發現,吉普賽人的歌舞像是又多了一些什麼,不僅令人忘我,還有一股對生命蒼涼的吟詠,仿佛他們流浪了幾百年,自然擁有了治癒受苦心靈的能力,讓自己在悲哀中存活下去。

  維薇握過一隻手又一隻手,嘴裡也唱著娜娜。她一點都不想停下來,希望永遠舞著,舞到痛苦完全消失為止。

  幾個頭戴高高的黃帽子,腳穿綠色尖尖鞋子的小丑,拿著笛子,怪歌怪舞地蛇行過群眾,引起一陣笑聲。

  阿帕基城的貝殼廣場因七天前新邦主的加冕典禮,聚集了許多人潮。今天是慶典的最後一日,熱鬧已近尾聲,開始有席散的冷清之感。

  維薇和波格蹲在石地上看牽線木偶的表演,聽著一個人碰到狼的故事,對話十分滑稽可笑。

  他們瞧得起勁時,有個大人一腳踢開他們說:「吉普賽的野雜種,滾開!」

  波格護著維薇,並拉著她往帳篷跑去。

  帳篷內,卡洛正以水晶球在替人算命,一股異香由裡面傳來。

  他們才剛喘一口氣,一位族裡的長者劈頭就朝波格打來說:「你們不去旅店街角要點錢,又在這兒偷懶玩耍了,是不是?」

  波格皺著眉,只好再把維薇帶走,還一面嘀咕說:「當小孩真倒楣,當吉普賽的孩子又更慘,到哪裡都挨揍,像野狗一樣。」

  這一點維薇是承認的,她到吉普賽的營地已經十二天了,過得是和以前迥然不同的日子。餐風露宿不說,很多生活方式及形態,都和夏貝諾家中背道而馳。

  她暗忖,若是費羅姆姆知道,必會評論一句: 「禽獸不如!」

  由天堂頓時跌人地獄,維蔽只有努力摸索著生存下去。好在有卡洛和波格母子,雖然他們一個有些精神兮兮,一個滿口髒話,但到目前為止都很照顧她,算是她僅有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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