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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對不起,來晚了。」何詠安開口說:「碰到幾個請願的人,一下脫不了身,振邦還直罵我呢!」

  「嘎?我們居然佔用了選民的時間?真是罪過罪過!」海粟故意誇張的說。

  「少挖苦我了。」何詠安笑說:「永洲千交代萬交代,叫我們一定要親自來向岳伯伯恭賀,北門幫的事還多煩擾你們收尾了。」

  「哪裡!這是我們身為國民應盡的義務。對了,永洲近來還好吧?他真的跑到雪城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了嗎?」他好奇的問。

  「沒錯!他真是頭腦不清楚了,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自毀前程,你有空也多勸勸他吧!」何詠安無奈的說。

  「別指望我,別的事他還能聽我的,對於感情的事——免談!」海粟連忙搖頭。

  「怎麼你和振邦、我大哥的說法都一樣?」何詠安轉頭瞪了丈夫一眼,說:「有時我不免懷疑你們男人早就連成一氣,正在進行某種陰謀,要消滅我們這些有理想、有智慧的新女性。」

  海粟正要反駁,一旁站著的德鈴說:「何立委的論調於我心有戚戚焉,我也有這種感歎耶……」

  接著,這兩個女人便開始談兩性進化的問題,箭頭不時的指向男生,海粟和振邦左擋右擋,最後只好擺出「西線無戰事」的白旗,才得以全身而退。

  又周旋了幾圈,海粟多喝了一些酒,覺得有點熱,便到休息室去緩緩氣。

  永洲為雁屏而放棄榮華富貴,這在世俗的眼光看來,的確是不智之舉,但這種生死相許,又是權勢與金錢所買不到的愛,海粟說不羡慕也是假的。

  其實,若他肯放掉內心的憤世嫉俗,現成就有一個為他癡情的女子。

  在他的眾多女友當中,德鈴算是最優質的了。她細心體貼又溫柔大方,兼有「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的特性,若要她生死相許,想必她也是願意,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辦法像永洲那般投入,他也不認為在愛情的狂潮中翻天覆地,是一種美麗的經驗。

  在他的觀念裡,感情之事最好順其自然,反正,是你的賴不掉,不是你的更要少沾惹為妙,這是他本身經歷過切膚之痛所得的教訓。

  海粟伸伸懶腰,正打算回到宴會去,就聽到走道上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是誰膽子那麼大,竟在這個好日子拆他的台?

  他才踏出門,王姐夫葉盛年就如一陣風般沖了過去。

  「怎麼回事?」海粟及時抓住他問。

  「你自己去問她!」葉盛年掙脫開來,迅速消失在後門。

  其實,海粟很不想插手這事,前幾天與母親閒談時,提及二姐的婚姻有問題,但他卻故意不問細節。

  雖然葉盛年是他的拜把兄弟之一,這樁婚姻他也勉強算個媒人,但「師父引進門,修行在個人」,以後夫妻間的事,可就和他無關了。

  眼見葉盛年已離開,三姐一個人也吵不起來,不會再妨害到父母的晚宴,海粟便靜悄悄地想由另一頭溜掉。

  「嶽海粟,你別想置身事外!」寶文抬起頭,含著淚眼叫道。

  嶽昭輝在家庭教育中,非常強調「姐友弟恭」四個字,所以,海粟雖已三十歲,又事業有成,但碰到姐姐們,仍是會自然的表現出必恭必敬的態度。他以一種很無奈的口吻說:「三姐,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我在事內事外都沒有用的。」

  「誰說是家務事?就是你們公司的事!」寶文見弟弟沒有進一步詢問,忍不住接著說:「盛年有外遇,對象就是他的秘書!」

  海粟這下子懂了。葉盛年的公司是「偉嶽」的一部分,因此,他和女秘書有私情,也就成了「偉嶽」的事。

  海粟很實際地問:「這件事是真的嗎?你請征信社的人調查了嗎?你手上握有哪些證據?」

  寶文看他一副冷酷理智的樣子,情緒又再度失控的說:「還需要什麼證據?盛年自己都承認了,他說他喜歡那個女人,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是我不能比的……」

  哦?事態的確是比預期的嚴重。

  海粟心裡惦記著前頭的宴會,於是直接問:「你要怎麼做?告他們妨害家庭?離婚?」

  寶文愣了愣回答,「不!我只要他辭掉那個秘書,並且保證永遠不和她見面!」

  就這樣?海粟有些納問了,於是又問:「盛年同意了嗎?」

  「沒有!他說他的秘書沒犯錯,沒理由要辭退人家!」寶文跺跺腳說:「我真是被他氣死了!那個狐狸精才來一年,他就給她加薪,又給她經理級的紅利和股票,全公司的人都傳透透了,他還不知悔改!」

  海粟的臉色霎時變得很沉重,「整個『偉嶽』企業,唯一能擁有股票的秘書就只有德鈴,那還是董事會特許的,盛年怎麼可以違反規定呢?」

  「你就曉得那女人有多厲害了吧9」寶文見弟弟終於有與她站在同一陣線的跡象,忙又說:「那女人臉皮之厚,也是舉世無雙的。我去找她談判,她居然說她工作認真,錢拿得問心無愧,若我要她辭職,必須有賠償金,以負擔她名譽及生活上的損失,我氣得當場賞她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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