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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現在的婚紗店真是多不可勝數。曉青沒事就會去逛一圈,重新體驗那種喜悅。她已經想像好了她的新娘禮服,上半身是織花蕾絲及鏤空花邊的設計,下半身是有褶飾的珠羅紗裙,感覺靈逸高雅。捧花自然是粉色系的玫瑰及蘭花囉!

  她看得太入迷,差點誤了和天宇的約會。

  到了錄音間,天宇正在埋頭改歌詞,一看到她便說:「把你那幸福得快忘記自己是誰的微笑留在門外吧!」

  「哦,幸福又不對了嗎?」她偏笑得更大。

  「眼看著快重蹈鬱青的覆轍了,你還不知死活。」他說:「你不怕他以後又冒出個真正的愛人來?」

  「聖平絕不是那種人。」她很有把握說。

  「算了吧!你不知道醫生、小開、律師都屬於同一族群嗎?自以為是人類精英分子,個個自私冷酷無情,小心你被他啃得片甲不留。」他冷笑說。

  「嘿!你把我老爸也罵進去了!」她抗議。

  「如果他有點人性,就不會把你們姊妹送入利益婚姻的陷阱。」他繼續多嘴。

  「葛天宇,你再囉唆,我就走了!」她生氣說。

  「好!好!」他聳聳肩說:「看看我的歌詞吧。有什麼感想?」

  曉青輕聲念著。

  蒼天如何能永恆。
  數不完的星子,在浩瀚的宇宙中。
  億萬年不熄滅。
  像情人的眼淚,流過一世又一世。

  大地如何能永恆。
  走不完的風沙,在遙遠的旅途上。
  億萬年不變動。
  像情人的等待,佇立一季又一季。

  愛如何能永恆。
  說不完的纏綿,在無盡的相思裡。
  億萬年不遺忘。
  像情人細語,呼喚一生又一生。

  她看呆了,一種熟悉又呼之欲出的感覺。從「尋覓」到「迷失」到「永恆」,根本是一段愛情的三部曲,可以是任何人的……

  「歌詞太簡單對不對?我就是要強調那種無聲的亙古。」他說:「鬱青建議用音樂來填滿,像喜多郎的空靈感,所以我想學些計算機作曲……」

  「是鬱青對不對?」她突然打斷他,「你心裡愛的那個女孩是郁青,沒有錯吧?!」

  天宇頓一下,想想說:「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瞞,鬱青的確是我的夢中情人。」

  「我就知道,一開始你對她的態度就不一樣。」她激動地說:「只是她後來嫁給林仲頤……」

  「我也是在她嫁入林家以後,才發現自己的錯誤。」天宇說:「我總以為自己配不上她,所以隱忍所有的感情,只能把愛情發抒在歌唱中。」

  「那姊姊知道了嗎?」她連忙問。

  「她一離婚,我就不放過機會,立刻表達自己的愛。」他帶著一抹苦笑,「你知道鬱青保守的個性,她也是猶豫很久才接受我。」

  「你就是因為她而退出歌壇,到舊金山去深造的。哇!太浪漫了!」她感動地說。

  「浪漫個頭啦!」他哼一聲說:「我是為了你老爸。他說我要娶鬱青,就非進入那三大公會不可。醫生、律師,我都當不成,只有試著當娛樂界的小開了。」

  看他那無奈的表情,曉青忍不住爆笑出來。天宇穿西裝當老闆,還真有點荒謬。

  兩人一直談著鬱青,直到曉青發覺舞蹈課的時間到了,才匆匆離去。

  趕到舞蹈班,才想起今天學校月考,所以課取消了。一下多了兩個小時,她乾脆買一些室內設計雜誌,到聖平的公寓,邊等他邊看。

  她鑽進他的床被中,聞著他留下來的味道,大大地舒了一口氣。郁青和天宇配成一對,真是太奇妙了!天宇雖然玩世不恭,但對感情是最認真的。她很高興她們姊妹倆都各自找到真愛了!

  她翻著精美的書頁,並幻想自己與聖平未來的家,不知不覺就沉入夢中,空氣靜靜流動,她的臉上還兀自帶著一朵美麗的微笑。

  海成在回美國的前一天再一次到啟棠的醫院參觀,商討有關購買儀器的事情。看看還有些時間,聖平請他到自己的公寓小坐。

  聖平拿出一套配備齊全的茶具,小巧的陶器皿十分可愛,準備泡個功夫茶。

  「嘿!你老兄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有閒情逸致了?」海成說。

  「不是我,是曉青。」聖平笑著說:「她最講究生活情趣,你看這兒的花草、畫飾、墊子都是她的傑作。」

  「說實在的。」海成忍不住說:「我一直希望嫁給你的是海玲,我就無後顧之憂了。」

  「我這些年幫你照顧海玲還不夠嗎?還要我的一輩子嗎?」聖平玩笑地說:「海成,你太會算計朋友了。」

  「不是算計。」梅成很認真地問:「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能愛上海玲呢?」

  「很簡單。因為她和琬平、瑾平太像了。」聖平反問他一句,「你會愛上自己的妹妹嗎?」

  這時水開了,尖銳的哨聲響著,聖平並不知道這聲音也吵醒了在臥室裡睡覺的曉青。

  海成看著聖平用開水熱罐,又說:「你老實告訴我,你是真的愛曉青嗎?」

  聖平裝茶葉的手一頓。真奇怪,大家老愛問他這個問題。他不是要娶她了嗎?

  「娶」是個很明理的字眼,有誓約有義務,他會照顧她一生。「愛」是一種感覺,飄渺不定,他一直沒有時間去體會,又怎能說清楚呢?偏偏海成是他多年好友,不好蒙混。

  「你見過她的,她不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嗎?」他試著說。

  「你在顧左右而言他。」海成像抓到把柄說:「我太瞭解你了,聖平。你這人凡事講求真憑實據,你不直接回答我,就表示你自己也不確定,或者根本不愛她。」

  聖平有些招架不住,就玩起以前的推理遊戲:「海成,你先告訴我,愛情的定義是什麼?」

  「瞧,你又來了。」海成說。

  「我只不過想知道結婚七天的你,對愛情有什麼看法。」聖平一臉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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