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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他進到辦公室,陽光明亮,引不出一點開朗的心情。滿桌公文等著他,卻無絲毫處理的欲望。他在地毯上來回走著,像一頭誤入山洞的野獸,在黑暗的岩穴中尋找出路,焦慮和憤怒都令他瘋狂,他必須要捏砰某個人……

  「總經理,你找我?」王文修在門口說,神情戒備。

  「我不是叫你每天來報告有關傅小霜的事嗎?現在已經過中午了!」靖宇冷冷地說。

  「現在『才過』中午,總經理。」王文修關上門說:「何況也沒什麼新進展。」

  靖宇瞪著這個一起練空手道和柔道的好朋友,這樣連稱兩次「總經理」,表示對方也不高興了。

  「你就是想找人打一回合,對不對?直接說就好,我很樂意奉陪,總比用嘴巴傷人來得乾脆!」文修一邊說,一邊搬動桌椅,騰出個空間來。

  「我知道我最近很糟糕,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催逼你的原因,我也不想再這樣失常下去了!」靖宇懊惱說。

  「所以我說愛情和女人沾不得,那些玩意是要用談的,而不是用陷進去的。」文修揚揚眉說。

  「我和傅小霜之間能算是愛情嗎?她根本不是一個女人,她只是一場遊戲,一個計謀,我目前暫時落敗而已。」靖宇全面否認掉感情的存在,他咬牙說:「結果誰勝誰負,還未揭曉。我只需要線索,所有的真相,而不是一堆不著邊際的廢話,你明白嗎?」

  「我明白,但我只受過保全訓練,可沒修過偵探課程,總要花點時間摸熟門路吧!」文修回到公事公辦的態度說:「現在我們知道傅小霜是個假名,父母的名字合起來是『復仇柯家』,根本就是故意的。所以我已經往製造假證件的集團去找。」

  「結果怎麼樣?」靖宇急急問。

  「沒大進展,聽說是內部自己人要的,所以透露的訊息很少。」文修說。

  「給錢呀!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多都沒有關係,只要能找出小霜真正的身分,一切都值得。」靖宇說。

  「你沒聽過盜亦有道?黑社會也講義氣的,除非你給他們一個人名,還可能套出一些東西來。」文修說。

  「簡直鬼扯,我們若有名字,又哪需要他們?」靖宇沒好氣地說。

  「另外,那封信也是線索呀!」文修只看過一遍內容,仍舊搞不懂靖宇怎麼會牽扯上這種事。

  「那封信一點意義都沒有,因為根本都是虛構的,那只是遊戲的一部分。」靖宇往後退,撞到矮幾,他忙扶住差點倒了的百合花。

  慢著!百合花,那純白的綻放,在陽光下,似乎提醒他什麼……腦中總是一片渾沌,很多該連系的片斷,散在意識深處,他努力想……,最後老浮現小霜花一樣的臉龐。

  「我有預感,解答在我的腦海裡,或許我該請個催眠大師,可以喚醒我一些記憶。」靖宇沉思說。

  「嘿!你不會當真吧!」文修失笑說:「我看我還是加班去找人比較快,免得催眠又給我催出一堆陌生的名字來!」

  剩下的下午,那束百合花總在靖宇面前晃來晃去。最後他走到桌前,連莖葉整株拿起來看,手摸到花瓣,有絨絨的質感,他不自覺摘下一片,白瓣飄到地毯,他又拔一片,落在桌上。

  這情景他似曾相識,小霜常用的辭句。不只是白色的百合,還有紅色的玫瑰,粉色的蘭花,甚至支票……,同一個撕扯的動作,在家裡,在辦公室內……

  像在茫茫的宇宙中,兩顆逐漸接近的星球,爆炸渾沌,一個秘密的破解。天呀!她竟是「她」嗎?

  小霜和那個為妹妹來吵鬧的女孩是同一個人嗎?他只能憑感覺去判斷,但陪著她們的男人百分之九十是同一張臉,靖宇和他交過手,探出出租車的面孔清清楚楚。

  這個不學無術的小流氓究竟是小霜的什麼人呢?在對付小霜之前,他非狠狠教訓那傢伙一頓不可!

  回憶愈來愈明晰,脈絡一條條出來,連那封信都有意思了。他們來「頂方」鬧事,明的不成,就來陰險的,這八成是那個姊姊策畫的,她聰明機警,若小霜是她,這女孩子就太耐人尋味了。

  她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呢?不!他一點都不在乎這點,他只要知道她的名字,再叫她為這場遊戲自作自受,讓她領教玩火到他柯靖宇身上的下場。

  他的臉硬結出很多嚴苛的線條,百合花被他撕了一地,連莖連葉,撕到無處可下手,他才發現手沾滿了碎屑。

  他一點都想不起那兩姊妹的名字,似乎姓王或姓梁,但他可以馬上問出來。

  他擦乾指間的綠汁白屑,拿起電話,告訴秘書說:「幫我接洛杉磯我大姊家。」

  「可是……可是那兒是半夜……」秘書遲疑說。

  「我不管,我要找到阿靖。立刻!馬上!一秒鐘都不許耽擱!」靖宇怒吼著。

  傅小霜,我們之間的事才正開始,他用力放下電話,他會叫她把遊戲玩到底,沒有人可以中途退出,沒有人!

  宛芸在陽臺洗衣服,弄得一身又濕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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