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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當何永旭感覺到那層障礙時,充滿激情的臉上突然帶著疑問。但孟茵緊抱住他,不讓他退縮,事情必須有開始……或結束。

  她很勇敢地面對那撕裂的痛楚,感覺到他肌膚的滾燙,聽到他快速的心跳及低喘的聲息,在他的小心及溫柔中,她深切的體會到那化為一體的快樂和滿足。

  夜,一分一秒的過去,他都捨不得放開她,低啞著聲音問:「很痛嗎?」

  「還好,反正這是每個女人必經的過程。」她低語。

  「我沒想到這是你的第一次……」他話猶未盡。

  「我說要當你的情人,就是希望能把第一次給你。」她聞著他男性濡濕的體味,半交心地說。

  「……卻不願嫁給我……」他說了一句未完成的話。

  孟茵聽不真切,何永旭的身體溫濕熱熱的,感覺暖和又舒適,她昏沉沉地合上雙眼。

  當她再睜開眼睛時,天已大亮,何永旭已不在身旁,但枕背中仍有他的味道,梳粧檯上放著一張字條,時間標明是一點五分,他寫著——

  很想留下來,但為顧及你的名譽,只好忍痛離去。

  另外,你給了我一生中最珍貴的,謝謝你。

  孟茵一下子感到清晨的寒氣,甚至冷到她的骨髓裡。就這樣嗎?名譽、珍貴、給予、謝謝……這些生疏和客氣的字句,就像是收到一份禮物後的謝卡。

  在行為上,她雖然三心二意,但她仍保持處女之身,不就表示她在心靈上的忠貞嗎?他怎麼沒有一點感動的樣子呢?

  她強迫自己振作起精神,不是說過不要再斤斤計較了嗎?既然要以全心愛他,又何必在迷宮裡上上下下呢?

  然而,一整天裡,許多話又莫名其妙地冒了出來。

  四年前,何水旭說:「公主是不存在的,我不會再像白癡一樣求你了。」;四年後,何永旭說:「只當情人,不講承諾,不必負責,快快樂樂地狂愛一或……」

  現在他們是情人了,那麼,情人之後呢7

  當晚,何永旭在電話中說,實驗室有急事不能來,便匆匆掛掉,接著第二天,沒一點音訊,孟茵在絕望中只能想著,結局竟來得那麼快?

  就在她煩憂地快要崩潰時,近九點時,何永旭卻來了,他一臉的心事重重,幾番欲言又止,令她的心都涼了下來。

  仿佛坐不住般,他講了實驗室的緊急狀況,茶喝了一半就要走。在門口,他遞給她一個信封,淡淡的藍色,在走廊的燈光下,好似一抹憂鬱,幾乎是他表情的反射。孟茵接過來,第一個想到的是分手信,所以什麼話都不敢說。

  「我走了。」他看著她,表情又多了一份沉重。

  關上門,孟茵的手發抖著,腳差點站不住,她好害怕,一直拿不出勇氣拆信,萬一是死亡的判決書呢?

  電話倏地大響,她受到驚嚇,整個人不小心撞到小矮櫃。

  「喂!孟茵,我是媽媽,你好不好呀?」是惠音由休士頓打電話來。

  「我很好。」她整個人仍是僵冷的。

  「你的聲音不對,是不是生病了?」惠音耳尖地問。

  「沒……沒有。」孟茵強壓住到喉頭的賠咽。

  「一個人生活,吃住都要小心,知道嗎?」惠音叮嚀著。

  「知道了!」孟茵此刻只想大哭一場,簡短地說:「媽,有什麼事嗎?」

  「我和你老爸預訂下星期日的飛機回臺灣,先通知你一聲。」惠音又說:「你老爸快待瘋了,既不會照顧小嬰兒,連五歲的孫女也帶不動,可見我以前是把他寵壞了,在家當老太爺,連尿布也沒換過一片。他那老番癲,要不是我們拉著,早就沖回臺北去羅!」

  「媽,我會去接你們的。」孟茵打斷母親的話說。

  「我這次可幫你物色到不少條件很好的單身漢喔!你姐姐還做了一個名單……」惠音在那端仍興致勃勃地說。

  「媽,改天再聊,我的洗澡水滿了。」孟茵找藉口說。

  掛上電話,望著手上巳被她捏皺的藍信封,無論如何,她總要面對現實的!小心翼翼地打開,封袋並未黏合,裡面只有一張紙片,整齊地折成一半。

  孟茵心跳加速,沿著折痕翻開,上面是短短的一行鋼筆字——

  你願意嫁給我嗎?

  孟茵整個人愣住了。天呀!永旭……她竟跑去接電話,還講了那麼久,有十分鐘了吧?他一定以為她又拒絕他了!

  她鞋也來不及穿就沖出門,再猛地停住,只見何永旭就站在樓梯口,任由慘淡的燈光照著,一臉的失魂落魄。

  「對不起,真對不起!」孟茵語無倫次地說:「我媽打電話來,我說了一會兒,不知道你在等我……她就要回家了,所以……」

  「孟茵,你慢慢說。」他顯得有些焦躁,「說清楚些,我已經在這樓梯上下好幾回,再也受不了一點折磨了!」

  「你……你真的要娶我?」激動中,她只記得問這一句。

  「我像是在開玩笑嗎?」他眉頭深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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