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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磷姐,老實說,你是不是又要玩一對一的相親大會了?」孟茵問。

  「你別那麼緊張嘛!」陳玉磷說:「你有一個嚴格把關的媽媽,我才不敢替你說媒呢!」

  「可不是嘛!」洪亞梅學著盤茵的媽媽那尖銳的嗓音一個個數著,「老大、老麼不要;太窮、太有錢的不要;太高、太矮的不要;太胖、太瘦的不要;寡母、獨子不要;太多嘴、太寡言的不要;太聰明、太愚笨的也不要……」

  「好啦!你太誇張了!」孟茵按下她的手指說。

  「你到底去不去?」陳玉磷再看一次表問。

  「你和盈秋談過了嗎?那位何教授離過婚,又有個十一歲的孩子,看來還有個厲害的媽媽,這樣好嗎?」孟茵深覺不妥的說。

  「我的小姐,又不是介紹給你,你囉唆個什麼勁兒?我已經告訴盈秋了,人家可高

  興得很呢!你只要負責當旁邊的陪客就好!」陳玉磷說著,正巧下課鐘聲響起,她丟下一句話說:「一言為定喲!」

  孟茵尚未回答,辦公室及走廊又變成鬧哄哄一片,各人有各人的事要忙,私人的談話就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走回桌前,孟茵看見那撕了一半的周記,想到方才的那場風波,她輕歎一口氣,心想,又必須把李承凱叫來了。但這回她要擺出嚴師的面孔,讓他明白,她若要當後母,絕對不會有一顆「春天」的心!

  好不容易盯完學生們打掃,又降完旗,孟茵走出辦公室,恰巧碰到迎面而來的廖盈秋。她此刻的心情看起來似乎很好,平時的嚴厲已被一股微笑取代,顯出幾分小女孩的味道。

  「玉磷說下星期日的吃拜拜你也會來,對嗎?」廖盈秋先打招呼說。

  哦?孟茵還不太清楚確切的日期,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她又不好說不,只有胡亂的點頭說:「嗯,對!」

  「一定很有意思。」廖盈秋又喜孜孜的說。

  「應該吧!」她只好再點頭。

  孟茵才剛滿二十四歲,年華正盛、青春尚好,所以無法體會女人過了三十歲還待字閨中的滋味。只是常常聽見洪亞梅抱怨,警報拉得嘰嘰呱呱響,唯恐全天下的人都不知她的待嫁女兒心。

  廖盈秋則是個安靜的人,她不說的事,別人也不會隨便問。不過,她今年似乎帶著比去年更多的落寞。

  老師的生活範圍原就狹窄,面對的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若沒有一點外來的刺激,很容易就變成古井底的一攤死水。

  孟茵一直很怕自己會被局限在此,書又教得不順心,所以,倒有考慮要結束這份工作的打算。

  整理好桌子,才要拿起皮包,洪亞梅便往她肩上一拍,「聞到我身上的味道沒?我那班的男生真是有夠寶的,上回我賺他們太臭,居然有人去偷他媽媽的法國香水,整瓶灑在講臺上。你可以想像嗎?香奈兒五號,加上四十個男生上完體育課的汗臭味,差點沒把我熏昏了!」

  孟茵聽到一半,早已笑彎了腰。洪亞梅渾身的確是有一股很難形容的怪味,只怕到擁擠的夜市,都會有人自動讓出一條路給她。

  「就不曉得那味道要盤旋幾天?明天一早,盈秋就要來上我們班的國文課,她有潔癖,恐怕要站在門口講課羅!」洪亞梅很努力地用濕巾在身上又擦又抹的,叨念完,又接著說:「對了!玉磷要我提醒你,大拜拜在下個星期日。」

  「她幫盈秋安排相親,一定也不會放過我們,你還想去嗎?」孟茵問。

  「為什麼不去?」洪亞梅瞪大眼說:「我已經二十八歲,快三十了,有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否則再過兩年,門前冷落車馬稀,合格的單身漢從此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那些離過婚或死了老婆的。要不嘛!就是那種有了老婆,卻又要騙你走上不歸路的。盈秋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我怕呀!」

  「有什麼好怕?女人就一定要結婚嗎?」孟茵說:「現在的社會,女人能獨立自主,當個單身貴族也挺好的。」

  「單身貴族也要有那個命,至少我就覺得自己不適合。」洪亞梅說:「我這人愛熱鬧,受不了一個人孤獨老死,所以,我不搞什麼女權運動,只希望能結婚生子,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你若笑我沒出息,我也不在乎!」

  「如果緣分未到,你也強求不來呀!」孟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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