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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現在當老師真不容易,要隨機應變,還要能夠不大驚小怪、處變不驚。」陳玉磷說:「最近幾年,為了輔導,我連那些男生手淫的術語和方式都知道了,說了還怕你們幾個未婚的會被嚇到。」

  「誰怕誰呀!」廖盈秋說:「他們敢說,我就敢聽,我這麼多年教書的飯,可沒有白吃。」

  「奇怪?我怎麼都沒有碰到這樣的事?那些小男生看起來都很乖、很正常呀!」孟茵睜大眼睛說。

  「你呀!一副小女孩的模樣。」廖盈秋說:「你知道那些男生是怎麼說你的嗎?他們說你太純了,必須受到保護,不能被他們的黃色笑話污染到,夠可愛了吧?」

  「還不曉得是誰污染誰呢?」洪亞梅推了孟茵一下,「她就是標準的悶騷,不吭聲地招蜂引蝶,以後相親,我絕不和她一起去了。」

  「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孟茵飽受冤枉地說。

  「怎麼沒有?不然李世維和劉思源幹嘛全都看上你?就因為你比較年輕嗎?」洪亞梅酸溜溜地說。

  「少來了!」孟茵深知她的脾氣,頂回去說:「你才不介意呢!他們兩個你沒一個中意的,否則你早追過去了,才不會在這裡浪費時間罵我。」

  「說的也是,誰教他們要和何永旭站在一起呢?和那位超級帥哥一比,他們就全成了「阿裡不達」的次級貨。」洪亞梅不滿的說:「玉磷,這就要怪你的安排技術太差了。」

  「是的,我下次一定改進!」陳玉磷笑著回答。

  孟茵和廖盈秋的表情卻是訕訕的,「何永旭」三個字,讓她們兩個都暫時失了神。

  洪亞梅絲毫沒察覺到這怪異的沉默,還很八卦地又問:「何永旭真會和他的前妻複合嗎?」

  「誰知道呢!」陳玉磷對她使個眼色說:「閒人的事別管,我們還是以茶代酒,祝你二十八歲生日快樂。」

  「媽呀!拜託別提那個數目字,我的血壓又要升高了!」洪亞梅耍寶似的說。

  大夥亂笑成一團,鄰桌又傳來不知第幾次的異樣眼光,為了讓餐廳老闆的生意能夠做得下去,四個女人只好結束慶生活動,來到大馬路上後,才又笑個痛快。

  因為提到何永旭的名字,孟茵那日在和好友分手後,心裡又有一種寞落虛空的感覺。她到現在仍不懂,短短的半日相識,談不上幾句話,最多只是一次「意外」的牽手,為什麼會令她牽腸掛肚若此呢?

  而他一個月的毫無動靜,不就證明這些感覺只是她單方面無聊幼稚的幻想而已嗎?

  可是,他的身影為何依舊浮現?那日的回憶仍歷歷如昨,聽到他的名字還止不住的心動,她甚至有幾次「逛」到他教書的大學裡想再見他一面,看那纏綿於心的情絲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這是不是一種暗戀呢?但她是理智的水瓶座耶!一向心思如風,從來不動心,又怎麼會淪落到暗戀人的地步?

  回到家,見桌上又放著黃維中的航空信,她心情沉重地拿起來。

  惠音看看孟茵,嘴裡正講著電話說:「……離婚的男人當然不能嫁啦!你沒聽說過嗎?他們謝家有一處祖墳不好,所以,每一代都有一個女孩會當人家的繼室或做小……什麼?」

  對方大概是嬸婆、姨母之類的親戚吧!她在電話彼端說了一大串。

  「當然啦!那些都是有缺陷的,或醜得不能看的。」當惠音能接口時,就激動地說:「像阿公那一代,就是那啞巴姑婆,嫁給死掉老婆的男人,接收了五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人一直辛苦的做到吐血而死;我們這一代不是也有個阿英嗎?有一年水災摔瘸了腿,只能嫁給大她二十歲的退伍老兵,好可憐喲!」

  那頭又不知吱吱喳喳說了些什麼。

  「……孟茵她們這小一輩的呀!看看就三房的小女兒,一張臉長得像老鼠似的,天生苦命相。」惠音停頓了一下又說:「什麼?我家孟茵呀!那是你不敢嫌啦!現在有一個留美博士對她中意得不得了,天天來信、打電話的……什麼?我哪有會生啦!那都是我們孟茵自己命好,自幼就跟鳳凰一樣金光閃閃,還可能當謝家的第一個女碩士哩!就算她要做總統夫人,我也沒法度啦……」

  孟茵再也聽不下去了,靜靜地走回房內。

  母親若知道她正在暗戀一個離過婚,又大她十歲的男人,一定會氣得心臟病發作,寧死也不會接受的!

  好在這一切都只是秘密,儘管痛苦,也會熬過去的。

  或許是向朋友公開黃維中的時候了,有了眾人輿論的壓力,她就不會讓自己做出後悔莫及的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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