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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勒爺,墨汁幹了。」芮羽提醒道。

  岱麟立刻收斂心神,以狼毫筆在宣紙上寫了「移步視欽」四個字,並叫芮羽過來看,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芮羽努力的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放棄了。

  「你當然不曉得這典故,因為這字刻在我們關外盛京的一塊匾額上,意即要常下巡,知民間疾苦,才能受萬民愛戴。」岱麟又接著說;「這四個字裡有一段謎語,你要不要聽呢?」

  芮羽自然只點頭的份。

  「這謎語是——水多一撇,正少一橫,一點不見,兩點全欠。」岱群看著她說。

  芮羽歪頭一想,豁然明白地道:「這答案就是「移步視欽」四個字。」

  「沒錯,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岱麟嘉許地說。

  芮羽因為他的讚美而臉泛紅暈,如胭脂醉人。

  岱麟清兩聲喉嚨,突然說:「你方才念的那幾句很耳熟,把它寫下來吧?」

  芮羽極不願意,但已被押到桌前,只好硬著頭皮下筆。她的字也是隨父親練過的,但仍不脫閨閣氣息。

  果然,岱麟在她身後說;「你字寫得個錯,但怎麼長得女孩子氣,連字也像女孩呢?」

  芮羽一聽,筆滑了一下,岱顧眼明手快地穩住,才能把『才郎來」三個字寫完。

  像仿佛經歷過於山萬水般,岱麟溫暖的氣息吹到她耳後,厚實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氣氛瞬間變得很曖昧,兩人似籠罩在一種解不開的魔咒中。

  岱麟先退開一步,他拿起宣紙,平靜地說:「我記起來了,這是白居易的『戲提木蘭花」。」

  芮羽心緒未平,又怕他拿這首詩作文章,所以不敢答話。

  而他果真不放過她,念著詩說:「怪得獨饒脂粉態,木蘭曾做女郎來……花木蘭是女扮男裝,所以多少帶點脂粉態,而你是男扮女裝,卻比女人更女人。芮兒,我很好奇,在你唱那些旦角戲時,內心是怎麼想的?是不是先把自己當女子,才能言談舉止皆如女子?」她本來就是女子,又如何能回答這些問題呢?芮羽眼波盈盈,含愁帶嗔的模樣,讓岱麟不由皇的走近,用手輕撫她的臉頰。

  「瞧你這如芙蓉出水般的肌膚、這如畫的眉眼、這櫻桃小嘴,比女人更美,你有沒有恨自己未生為一個女子呢?」

  他的手如此溫柔、眼神如此專往惑人,令丙羽陷入了從未有過的迷醉,當他的手指畫上她的秀眉時,她甚至閉上了眸子。

  岱麟氣息變濃,似乎再也停不下來,他有種想看全部的芮兒的欲望。他的手移至她的額頭,小帽一掀,當他看見烏黑髮絲時,愣了一下,整個人猛然清醒。

  望著一身男裝的芮兒,他驚呼道:「你怎麼沒有剃「月亮門」呢?」

  「月亮戶戶指的是人清男子腦袋前半部沒有頭髮的部分,芮羽睜開眼,模模額頭,知道大禍臨頭,人仿佛由熱水跌入冰答中一般,無法動彈。

  「你知道大清子民不剃髮,是抄家滅門的大罪嗎?」岱麟轉為盛怒的說:「在順治二年,江南厲行剃髮令」,有所謂「留發不留頭,留頭不留發」,你怎麼如此瞻大妄為,以身試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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