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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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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被釘十字架,那她呢?就是一個更可憐的陪葬人! 那封可怕的黑函雖已不存在,但其中的一字一句仍刻印在桑琳的心中,輕輕一碰就痛。她本想辭職轉校,但這一走,不就表示她心虛!讓仇者鼓掌大快? 於是,開了學後,她又回去當她的英文老師。 林世駿畢竟還是考上第一志願了,紅榜大大的貼在校門口。 呂雲說,暑假時他母親回臺灣,將他帶到洛杉機去了。 他終究要向命運投降,那當初又何苦要吹皺一池春水呢? 桑琳望著那第五封情書,本想丟掉,但又覺得可惜了那篇好文章,於是,她將它裝在一個小盒子裡,就當作是一個紀念吧!畢竟現在肯嘔心瀝血寫情書的男人已經不多了。 §第五章 相逢 你可曾心系於驛動的風, 留駐於飄流的雲, 引我走向光明, 也引我走向黑暗, 在日夜交會時徘徊, 在愛恨之間更難分。 這是平靜的一個學年,沒有什麼特殊的人或事。桑琳過了二十五歲生日,邁入教書的第三年,她已漸漸進入情況,更會掌控學生,感情的流露,也拿捏得較有分寸,陳校長仍避免給她男生班帶。 唯一令她手忙腳亂的是母親的健康。 羅鳳秀歷經幾次生死關頭,心臟極為衰弱,自己又愛擔心,動不動就往醫院跑,身為女兒的桑琳,只有在後面跟著忙。 除此之外,母親還強迫她相親,深怕自已兩腿一伸時,卻還沒給她辦完婚姻大事,人生責任未了,難以向黃泉下的老爺交代。 於是,為求讓母親安心,桑琳勉強的去看了幾次。 第一個對象是任職於公家機關,身材不高,卻很壯碩,一見面就以她嬌小為題,大談養生之道,言語乏味得令桑琳想打瞌睡,度秒如度年。 第二個長得算斯文俊秀,學歷也好,規矩的白襯衫和西裝褲,頸部還露出一截衛生衣,每個週末陪媽媽上教堂,大桑琳兩歲,卻像個小弟弟似的,兩人沒有一句話對得上。 第三個算成熟世故,也對桑琳表現出很大的興趣,但出去吃飯時,總當她的面記賬,十足小氣的舉止。 後來的第四、第五、第六……桑琳都膩了、煩了,連好壞都不想評論,對他們的印象也就更是一片空白了。 她是曾經藥吃得太重了,而那貼藥,就是林世駿! 所有的男人和他一比,沒有他聰明出眾、沒有他敏銳感性、沒有他狂野的熱情,最重要的是,沒有他那純純不顧一切後果的癡迷。 她不是叫他別活在夢幻裡嗎?怎麼將他喚醒後,自己反而跌入那不切實際的感覺中呢? 唉!真是所謂的曾經滄海難為水,不僅對人,對回憶及情話也都是一樣,濃烈之後,平淡就等於死水,攪不出一點漣漪。 四月,又是清明時節雨紛紛之際,去年此時,她收到林世駿的第一封情書!展開他們「二十四個季節」的所有爭執與辯論。 就在她沉溺此莫名的思緒時,大街小巷已流行起一首歌,並且傳到校園之中,幾乎人人都會唱上那麼幾句。 還是一個女學生提醒她說:「老師,這好像是你的名字喔!」 原來那首歌的歌名就叫「Sunny」,學生們還好玩的刻意把歌詞抄給她。 Sunny,Sunny你可曾心系於驛動的風,留駐於飄流的雲引我走向光明,也引我走向黑暗在日夜交會時徘徊,在愛恨之間更難分你說,不要和我談生死相許我默默地服從,忘了自己因為那是你的命令你說,不要和我談左右相隨我靜靜地隱去,忘了自己因為那是你的願望但你說,不許愛我、思念我我卻無法遵從,忘不了的自己因為那是我的生命與呼吸Sunny,Sunny除非我死亡,除非是我換了心否則仍要愛你,愛你千千萬萬年那是我最初的,也是最後的愛情諾言 桑琳念完每個字後,心漸漸寒起來,甚至忍不住要打冷顫。這世上唯一會私下喊她Sunny的只有林世駿,而這歌詞的內容,明明就是他們曾經苦惱過的種種。 真是林世駿的創作嗎? 她迫不及待地跑去買了「Sunny」的CD,那封面是淡淡的藍色,有個帽子低垂的女孩隱隱浮現;「Sunny」的字樣是深深的靛紫,而拿著吉他的主唱者竟是杜明峰! 桑琳曉得杜明峰闖蕩歌壇已經兩、三年,靠著身為唱片界大佬的父親,先是作曲,再唱歌,即使只是一張長得並不俊俏,甚至是有些滑稽的臉,也慢慢創出一片天。 「我靠的是獨特的創意!」杜明峰曾這樣說。 這一年,他不常來找她,她也不覺得奇怪,學生都是如此,有了新生活,哪有空回頭看呢? 桑琳再看看裡面的簡介,「Sunny」的作詞及作曲者都是阿駿。阿駿?不又是個與林世駿有關的名字嗎? 她彷佛走著走著,又遇見陰魂不散的人。不會吧?林世駿不是去了美國嗎? 一旦注意到這首歌,就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聽見似的,偶爾有些頑皮的男學生會隔著大樓的中庭齊聲喊她Sunny,不過,他們不知曉內情,只知唱者杜明峰曾是學校裡的怪人,僅是懷著一種逗趣的心態罷了! 她非常想去質問杜明峰,但又怕揭開謎底,會再度擾亂她的生活。結果,她還未行動時,杜明峰就先打電話來,語氣極開心的說:「老師,你還喜歡我們的『Sunny』嗎?這是我第一張大賣的唱片,我老爸樂死了,說什麼虎父哪有犬子,這還得感謝你給我們的靈感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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