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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曉真和仰德就站在原地瞪著榮軒,榮軒兩頰僵直,仍故作冷靜說:「你們聊什麼?雙月花坊嗎?」

  「只談到孩子的事。」曉真護著肚子說。

  「你應該和她談談雙月的評估報告。」榮軒話中有話地說。

  「報告結果很好。」曉真知道他的用心:「你很清楚以投資報酬率而言,雙月是沈氏中利潤最大,也是最看好的。」

  「我說的是另一份報告。」榮軒冷冷地說:「房屋改建及山坡地開發。」

  「沈月柔不是該排除在你的復仇計劃之外嗎?」曉真忍不住說,不顧仰德的暗示。

  「你弄錯了,我是用生意的角度來看,而非復仇的角度。」榮軒眼銳利地說:「還有,我一直以為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這時一個火紅的身影,端儀抓著榮軒的手說:「你在這裡呀!我找到你最愛吃的鮭魚派了。」

  榮軒隨端儀走後,仰德對曉真說:「你不是答應我,不再插手他們的事嗎?」

  「我……我只是覺得對沈月柔有一份責任……」曉真說。

  「你知道榮軒的脾氣。插手只會火上加油,而且還惹火上身。」仰德鄭重地對妻子說:「保持距離,好嗎?」

  另一端的月柔,遠離榮軒,卻不時偷看他,也看到老在身邊打轉的端儀,心中五味雜陳。

  儘管端儀一心想做副總裁夫人,但榮軒絕不會對她認真。他和她會做到什麼程度呢?端儀是很開放的情場老將,全碰到城府極深又狠心而無情的榮軒,只怕也要受傷害的。

  胃又一陣抽搐,才喝下去的果汁全湧上來,塞在喉間,難受欲嘔。月柔走出會場,外面是鋪著深藍色地毯的長廊,圍著鏤空大理石柱子,可俯看盛南宏偉的大廳堂。

  她找到洗手間,沖進去就一陣嘔吐,酸汁全冒出來。她撫著作痛的心口,努力整理容顏。

  鏡子照出的她並沒有想像中的不堪,臉有些蒼白脆弱,但黑眸中有著極亮的光彩,讓她反而有種淒絕的奪人之美。是的,她並沒有崩潰。

  再次武裝自己,月柔走了出來。臉上面具尚未戴齊,就看見榮軒靠在欄杆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面無表情地在等她。

  兩人就站在長廊上對峙著,久久不說話。月柔想從他身邊沖過去,但知道逃不過他的手掌心。她慶倖方吐過,否則現在會吐他一身,毀了他的昂貴西裝。不!也許這是他應得的,想像他沾滿酸臭的狼狽,她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你要做什麼?」月柔問。

  「問候而已。」他仍不動。「我不能裝做不認識你,你能嗎?」

  「為什麼不能?」月柔聲調不變:「對我而言,你根本是個陌生人。」

  「是嗎?」這句話終於觸動他,他站直身體說:「有哪一種陌生人會像我們一樣,如此親密地瞭解對方呢?」

  「閉嘴!」月柔幾乎沈不住氣:「我才回來臺灣不過一個月,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我懂了!」榮軒走近一步:「你想否認十年前的事,你強迫自己認為那個月柔是不存在的,對不對?」

  「不!那個月柔是存在的。」月柔退後一步:「但她早被她的天真無知,不解人間險惡殺死人了!」

  榮軒一愣,有刹那間回到年輕時代不設防的樣子,他眉頭一皺說:「你長大了,也變了。以前的月柔總是很溫柔可愛,整日帶著微笑,從不大聲說話,更不話裡帶刺。」

  月柔再也受不了,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揭她瘡疤。旱災不了會場,她就掉頭往另一邊走,榮軒幾個大步就抓住她,力量之猛,她一轉身就撞到他繃得緊硬的身體。

  「我們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呼吸在她臉上。

  「我和你之間沒什麼說的!」她在手下掙扎著。

  「是嗎?你還想再逃嗎?」她柔軟的身體每動一下就更刺激他,他忍不住一手握住她的纖腰:「這一次,你再也逃不過了。」

  「放開我!」他一握她的腰,她就不能踢他捶他。

  放開我?她在開玩笑嗎?現在他滿懷是月柔特有的清香,還加上列令他心迷神醉的女人香氣,多年來深深埋在他體內那種渴求靈肉合一、身心交纏的欲望又被喚醒,他根本捨不得放。

  為什麼還是她?!

  榮軒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長長的十年只化成眼前那凝脂的肌膚、吐氣如蘭的櫻唇。

  他正覺得如絲絨滑冷、混合著烈焰火燙的接觸時,有人突然叫了一聲:「鄭先生!」

  榮軒一個遲疑,月柔就推開他,奔回會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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