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言妍 > 荒霧奇緣 > |
三十 |
|
「別開玩笑了。」正霄一臉凝重,「我不能就把她送回恒春,她養父養母對她並不好。回去准沒好日子過。」 「那你怎麼辦?」徐升說:「你也不能真娶她呀!」 「我知道。」正霄歎口氣說:「我是打算親自對她解釋,看她有什麼反應。一走了之並不是我的作風。」 「今天可來不及了,飛機等著呢!」徐升說。 「所以你一定要先安撫阿素,只說我有急事,什麼都別透露,我會儘快趕回來說清楚的。」正霄說。 「然後呢?」徐升看他一眼說。 「幫她找個幸福的歸宿。」正霄語調有點苦澀,「你那朋友阿胖應該可以提供一些選擇吧。」 「老弟,看你一向冷冷的,倒也是憐香惜玉之人呢!」徐升笑著說。 「話不能這麼說。」正霄說:「阿素好歹也是清白女子,我不能害了她,否則會良心不安一輩子的。」 「好,我儘量,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徐升說。 「人可不能找太差的,得先讓我過濾一下,我才放心。」正霄又加一句。 「老弟呀!你被阿素纏得還不輕呢!」徐升揚眉說。 「還不是你的餿主意!弄個假老婆,惹麻煩而已。」正霄苦笑說。 車過碧山,又繼續往台南開。 阿素正在做什麼呢?他不在,她會不會想念他呢? 完成任務,重得自由,他可以及時趕到芝加哥念書,但他沒有想像中的興奮或快樂。 君琇一夜未闔眼,先是坐著發呆,望著淡淡的月影;後來躺下,聞著徐平留在被上的體味;夜愈漆黑,她愈翻轉不停。 隔壁又傳來老洪的「運動」聲,君琇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想起徐平戲謔的笑容,她就不禁臉紅。 真希望他就在身旁,可以耳廝磨一番,她多麼想他呀! 黃昏時,眾人回來,獨不見徐平。老杜說他臨時有急事,和老徐下山了。 君琇不免嬌嗔,有什麼事如此火燒眉毛,連她都來不及說,等他回來看她理不理他。 自從那一夜起,她已把大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有了肌膚之親,愛情就如決了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也就是因為愛來得這麼猛烈,她更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實身分。每回聽見徐平喊她阿素,無論是正經的、玩笑的、溫柔的、激動的,都像一隻針刺在她的心上。 她試過幾次,總開不了口。本來以為會皆大歡喜的事,卻暗藏許多不可測的危機。她怕徐平瞧不起她的委身相許,她怕父親訴諸法律及暴力,畢竟她在徐平不知情的狀況下,與他未婚同居,若處理不當是身敗名裂的悲劇呀。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徐平對她的喜歡與日俱增,他絕對不捨得送她走的。 至於愛情,是一種細緻又難以捉摸的感覺,徐平能體會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沒關係,她會慢慢教他的。 回憶這幾個月來的種種恩愛,不覺東方已白。她慣常地起床煮飯,沒有徐平,一切索然無味。 徐升坐早班客運上山,兩人在市集處聊了一會。 「徐平要我來告訴你,叫你安心等他。」徐升說。 「到底出了什麼事?他要多久才回來呢?」君琇很擔心他。 「以前軍隊裡的事,沒什麼大要緊,大概再幾天就回來。」徐升說。 「你一點都不能透露嗎?」她看著他說。 「這……反正徐平會解釋清楚的。」他不自在說。 君琇覺得徐升表情口吻都很怪,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第三天午後下起大雨,果園工作暫停。雲黑沉沉的,氣溫倏然降低,四周突然佈滿冬季特有的蕭索與寂靜。 葉落了,草黃了,溪水清澹,仍沒有徐平的蹤影。 美珠她們大都帶著孩子午睡。君琇坐在床上,把徐平的衣物一一排列,幾次拿起在臉頰輕撫,似要感覺他的存在。 彷佛不夠,她記起徐平還有一個紙箱,就在床底。她以前不曾好奇過,此刻有一探究竟的衝動。這不是偷窺吧?!畢竟他們連最私密的都毫無保留了。 裡面只有一堆他們翻閱過的舊報紙,她手往最裡層伸,有兩本書,不是日記吧?!若是日記,君琇會用最大抑制力,不去看的。 她取出一看,竟是英文書!一本是旅美會話,一本是政治學,裡面還夾著她采下的花做書簽。 徐平看這些書做什麼?他怎麼會懂? 她蹲在地上良久,反復地翻那兩本書,想找出端倪。 忽然門口有人聲,她回頭一看,是個穿著白襯衫及黑西褲的中年人,戴副眼鏡,一張撲克臉,腋下夾著公文包,很像在鎮公所或郵局上班的人。 「請問你要找誰?」君琇站起來問。 「我找一位林阿素小姐。」他有禮地說。 找阿素?君琇驚覺著,表面很沉著說: 「我就是。」 他聽了這話便收起傘,一腳跨進,把公文包放桌上。 她靜待他說出來意。 「我是國防部的邱專員。」他先自我介紹,又說:「你和一個叫徐平的人做了三個月的夫妻,對不對?」 國防部?君琇臉一下刷白,再無法維持冷靜,急忙問: 「徐平……徐平出了什麼事?是不是他發生意外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