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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費烈是君子,你是知道的!”她搖頭。“斯年,我願下一次再陪你來夜總會,今夜——你向文珠認錯!”

  “我有什麼錯?荒謬!”他嗤之以鼻。

  “斯年,你知道女孩子寧可傷心,不能傷自尊、不能傷驕傲這句話嗎?”她說。

  “我不管廠『他強硬的。

  “不要這麼孩子氣,”意心放軟了聲音。“文珠這麼做,只不過因為她喜歡你!”

  “天下間沒有人這麼喜歡法!”他說。

  “她妒忌!”她說:“聽我話,下支舞請她跳!”

  他想一想,還是搖頭。

  “事情已經鬧成這樣子,我想抓住這機會,”他說:“以後——怕更難了!”

  “不能這樣絕情,想想看,就算沒有愛情,這麼多年你們也有友誼!”她說。

  “是她破壞友誼的!”他說。

  “笑一笑,開心一點,斯年,”她望著他,這麼成熟的男孩也有像孩子的一刻。“就算是她錯,你是男孩子,你原諒她!”

  “再糾纏下去,我怕就是一輩子了!”他歎口氣。

  她搖搖頭,真是為難。

  “事情鬧成這樣,以後我怎麼再見文珠?”她說。

  『你可以不見她。“他說。

  “香港有多大,我能永遠避開她?”她笑。“越弄越令我覺得——我也有錯!”

  “你自然有錯,”他立刻說:“你該在她面前表明態度,你愛我!”

  “但是我並不愛你,”她說。看著他的臉變了,立刻改口,婉轉些。“至少在目前!”

  他盯著她看,黑眸中閃動的是情,的的確確的是——只是——她卻不能接受!

  “慧心,我想一口吞了你,就沒有這麼多煩惱了!”他動情地說。

  “你原沒有煩惱,現在是你自找的!”她笑。

  “誰叫我遇見了你呢?”他擁緊她,令她完全在他懷裡,不給她拒絕、掙扎的機會。

  “斯年——”她叫。“不能這樣,是不是?文珠會更是火上加油。”

  “我就是要給他們看見!”他下定決心。“我愛你,為什麼不能表示出來?”

  “斯年——”她歎息。

  愛情不是在此時此地表達的。

  音樂結束,回到座位上,卻不見了文珠和費烈。

  “他們走了!”慧心說。

  “早該走了!”斯年看見臺上有一張費烈的名片,上面用英文寫著“我送文珠先回家!”很潦草,很匆忙的幾個字,顯然在極短的時間裡寫的。

  “何必呢?”慧心坐下來,“斯年,我從頭開始都反對你這麼做!”

  “我有權決定自己的事!”他也坐下來。

  文珠一走,他整個人看來輕鬆開朗多了。

  “我們也該走了,是不是?”

  “為什麼不坐一坐?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笑。“說實話,我該感謝文珠!”

  “感謝還把人家氣成這樣!”她優雅地靠在那兒。說實話,文珠也令她感到壓力。

  “意心,為什麼我打電話給你,你不接?我知道你根本還沒有睡著!”他凝視她。

  “你想道歉,是不是?”她微笑。“你又沒得罪我,我不喜歡這麼婆媽的事!”

  “文珠打去你卻正好接到電話,”他眼中隱中笑意。“是不是以為又是我,坐在電話旁邊等?”

  “你以為呢?”她不答反問。

  “其實,你心裡對我也是很好的,也喜歡我,故意在表面上拒絕我,對不!”

  “男人最可怕的就是自作多情!”她白他一眼。

  “真的,為什麼文珠打電話去正好你接?”他再問。

  “這秘密不能告訴你,”她笑。“是我和文珠間的事!”

  “還有,你在上文珠汽車時,為什麼笑得那麼奇怪?我一點也不懂!”

  “那只是一個笑容,不必深究!”她淡淡的。

  “對於你的每一件事我都有興趣知道!”他認真的。

  “很快的,我就屍骨全無了廠『她笑。

  “什麼意思?那麼可怕?屍骨全無?”他說。

  “你的好奇,你的眼光解剖了我!”她笑。“我豈不變成透明人?”

  “讓我瞭解有什麼不好?”他握住她的手。

  她反應迅速地掙扎一下,卻是掙不脫。

  “如果文珠沒有走,你就有麻煩了!”她說。

  “不必扯出文珠,”他盯著她,“我發覺你不是沒有感情,是在壓抑!”

  “壓抑,很可怕的兩個字?”她甩了甩頭,甩開那份不自在,被他看穿了,是嗎?

  “這是事實,不容否認!”他說。

  “就算事實——正如你所說,我有權決定自己的事, 對嗎?”她揚起頭,強硬一點。

  “絕對有權!”他加強語氣。“只是——慧心,你拒 絕一份真摯的感情是否值得?”

  “不能說拒絕!”她改正他。

  “至少目前不接受,”他目不轉睛的,“你可知道你這麼做令我痛苦?”

  “我們——不是在飛機上講好了不再提這件事嗎?”她7民不自在。

  也許夜總會的氣氛,她覺得他的壓力加大,加強了。

  “可以不提,但事實的確存在廠『他說:”我們目前是逃避,逃避到幾時?

  “她皺眉,這個問題——老實說,她也無法確切地回答,幾時呢?她自前追求的是事業,有了事業,難道還找不到更好的對象?

  “我想回去了,斯年!”她掙開他的手。

  “又是逃避!”他歎一口氣。“你不痛苦?”

  “也許我有追求的目標,其它的事——沒有感覺!”她避重就輕地說。

  “事業?”他冷笑。“哪個女人能抱著事業,冷冷清清過一輩子?”

  “不談這問題,至少——今夜!”她站起來,顯得煩躁不安,顯然她是關心這問題的。

  “好,今夜不談,什麼時候可以談,明天,後天?”他也站了起來。“慧心,你總要給我一個回答I”

  “不要逼我,好不好?”她歎了一口氣,大步往外走。“你的出現根本是意外兼突然,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他沉默一下,快步跟上來。

  “我等你的心理準備,我愛你,意心!”他真誠地說。

  文珠無聊地坐在地毯上。

  窗簾深垂,客廳裡光線暗淡,惟一的光源來自正在轉動、運行的電影放映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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